“如今我是公子的人，自然以公子馬首是瞻。不管她是誰的人，只要公子要她死，屬下絕不會有任何猶豫……屬下的命，都是公子給的，屬下就算是死，也不會背叛公子。”
云慎的眼底，掠過幾分動容。
他自然知道陳煜是個什么樣的人，誰都能背叛他，趙翌絕對不會。要不是看中了陳煜的為人，當初，他也不會費了那么大的周折，浪費精力救下陳煜。
云慎抿唇低聲笑了，俯身攙扶起陳煜：“我沒有懷疑你，只是多嘴問了一句而已，你不必這樣激動。”
“你對我是怎樣的忠心，沒人比我更清楚。”
陳煜站起身來，聽著樓下，越來越噪雜的響動，他低聲提議：“公子，這里不適合繼續待下去了，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
云慎一言不發地踏入包廂內，他站在床邊，眼睛泛紅地看著了無聲息的董珂。
他心頭那里痛，猶如麻木了般。
他聲音沙啞地問陳煜：“陳煜你說，阿珂她真的死了嗎？”
陳煜有些猶豫地回了句：“公子，還請你節哀順變。少夫人的尸體，已經被安置在這里兩日了。再這樣放下去，恐怕會有味道了……不如早早的讓少夫人體面的安息吧。”
云慎眼底閃過幾分陰鷙的暗芒：“安息？阿珂如何能安息？這一切，全都是那個施隸造成的。”
“阿珂要不是為了救他，怎么會為了威脅我，而刺傷自己？”
陳煜抿著薄唇，沉默下來。
公子的事情，他不好評價，可是，他覺得少夫人的死，公子占了很大一部分責任。
他有心想要點醒云慎，云慎卻猶如陷入了自我意識中，恐怕無論旁人說什么，都無法改變他早就固定的思維。
云慎俯身，將董珂的身體，抱入了自己的懷里。
他動作溫柔的，替她整理著鬢間凌亂的碎發。
“陳煜，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總覺得阿珂還沒有離開。她現在的模樣，我看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我實在不忍心，讓她獨自一人，睡在那黑暗冰冷的棺木里。”
“再讓她陪我幾日吧，等我真的能接受，她已經不在的事實，我再讓她入土為安。你先去準備一副冰棺，以便保存她的尸身……阿珂素來愛干凈，倘若她的身體真的變臭了，恐怕她會生氣，會怪我的。”
陳煜不忍再繼續看下去，他移開視線，連忙點頭應了。
他先一步離開云雀樓，去準備云慎所要的冰棺。
而云慎則抱起董珂，走入地道暗室。
半個時辰后，他抱著董珂從地道里走出來。不遠處的路口，停了一輛陳煜安排好的馬車。
云慎剛剛走過去，突然有無數身穿盔甲，攜帶武器的士兵，將他給團團包圍。
董永在人群里，紅著眼睛一步步地走出來。
他走到云慎面前，低頭看向董珂。
他一張臉慘白無比：“阿珂，為父來接你回家了。”
他說著，便要伸手去抱董珂。
云慎退后一步，躲開了董永的動作：“侯爺，你這是作甚？”
“侯爺？云大公子，在你心里，是不是從來都不承認我是你的岳父？”董永冷冷地看向云慎。
云慎蹙眉，他極為不悅地回視著董永審視的目光。
“以前，你是怎么對阿珂的，難道你全都忘了？姜氏在背地里，是怎么磋磨阿珂的，你可曾知道?有了繼母，就相當于有了后爹，這句話一點也沒錯，就憑你這些年，對她的疏忽，你覺得你配，讓我喊你一聲岳父嗎？”
董永緊緊地攥著拳頭，他聲音中滿是沙啞：“是，我是不配，讓你喊我一聲岳父。我只求你能好好地對阿珂，能不要讓她再受苦，再受委屈。可你是怎么對她的……自從你回來，你不顧她的意愿，將她軟禁在將軍府。”
“她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你可以隨意擺弄的玩物……這次，你在她身邊，眼睜睜地看著她自殺身亡，身為她的夫君，你覺得你盡到自己的職責了嗎？阿珂的死，與你脫不開關系，云慎，你別想逃避你應該承擔的罪孽。”
“我的女兒，是從忠勇侯府嫁入你將軍府的，如今她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作為她的父親，難道連替她討回公道，替她收尸的資格就沒了嗎？在來之前，我已經報了官，阿珂的死，你脫不了干系，云慎，你就等著律法的審判與制裁吧。”
董永的話，剛剛落下，大理寺寺丞蘇源，穿著一身官服，神色較為凝重的走了過來。
他身后跟著兩位帶刀捕快，他們呈包圍之勢，將云慎圍了起來。
蘇源臉色嚴肅地看向云慎說道：“云大公子得罪了，少夫人的死，存在很大的蹊蹺，既然忠勇侯報了官，按照規矩，我們是要拘你回大理寺，好好的審理一番的。”
“還請云大公子，能夠體諒我們，能夠配合我們的行動。”
云慎的臉色陰沉得厲害，他掃了眼蘇源，又看著四周，圍得密不透風的士兵捕快。
看來這次，他們是有備而來的。
是擺明了，要將他擒拿入獄嗎？
倒不知道，這背后有沒有策劃者？
倘若有，那肯定是蕭廷宴無疑了吧。
他一直都這樣安靜，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呢。
他突然來這一招，倒是打得他猝不及防。
云慎猶豫著，并沒有立即應聲。
蘇源再次出聲，非常真摯的懇請：“云大公子，還請你不要讓我們為難。這四周的百姓，都在這里看著呢，想必你也不希望事情鬧大吧？等我們查明了真相，證實云少夫人確實是自殺的，而不是他殺，我們立刻就會放云大公子你離開。”
云慎抬眼，掃了眼四周圍觀的百姓。
他們看著董珂的尸體，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
“哎，云少夫人可真是可憐啊。”
“誰說不是，好不容易盼到云大公子回來了，誰知道，她居然又……哎，命苦啊。”
“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好好的，云少夫人怎么就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