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子的,恐怕只有自己有了孩子,成為了父親,才能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他的悲哀,更是他缺失的,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云楓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的平復了心情。
蕭玄墨讓人處理著戰場殘局。
他統計了一番雙方士兵傷亡的情況。
“我們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我們的士兵傷亡很小,不到十萬之一。而梁國的十萬軍隊,傷亡大約有八萬,只余下兩萬殘兵,落荒而逃,跑回了梁國駐扎的大營。”
“這場戰役,我們直接滅了他們梁國八萬,估計梁國太子這會兒,早就被氣瘋了吧。他以為,他利用蕭玄睿,就能突破鳳城的防守嗎?”
“這位梁國太子,恐怕太過自負,太過想當然了。鳳城這一戰,才僅僅是個開始,我們定能將梁國這群狗賊,趕出南儲的國境,讓他們永遠都不敢再侵犯南儲的國土。”
蕭玄墨說著,整個人非常的熱血沸騰,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出征,真刀真槍地在戰場上廝殺。
縱使廝殺了一夜,他整個人都感覺非常疲累,可他的精神卻依舊神采奕奕。
不止是他,包括那些將士們,皆都因為這場大勝,而信心倍增,徹底地鼓舞了士氣,增強了士兵們的戰意與信心!
云楓聽著蕭玄墨的話語,他擦掉了臉龐上的淚水,不由得輕輕勾唇。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猛然從地上爬起來,舉目四望:“你有沒有看到蕭玄睿在哪里?”
蕭玄墨搖了搖頭:“沒看到,說來也怪,整場戰役,我都沒看到蕭玄睿的身影,他不是這場戰役梁國的主帥嗎?他人去哪兒了?”
云楓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嘲弄說道:“恐怕,他貪生怕死,早就趁著戰場混亂,逃之夭夭了吧?”
那么多士兵,那么混亂的場面,蕭玄睿若是趁亂逃走,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想到這里,云楓惱恨得不行。
這個蕭玄睿,簡直是太狡猾了,太不要臉了。
他雖出身皇室,身上卻沒有半點,身為皇家人的擔當與責任,這種敗類簡直就是他們南儲的恥辱!
蕭玄墨也氣得不行:“沒想到,蕭玄睿居然會變成如今這副窩囊的小人模樣。當初,就該將他殺了,一了百了。”
現在南儲,誰不知道蕭玄睿已經歸降梁國,成了一個賣國賊。
用梁國的兵力,來攻打自己的國土百姓,蕭玄睿這樣卑鄙無恥的人,簡直是喪心病狂,徹底瘋了。
兩個人讓人大范圍的搜索戰場,皆都沒有尋到蕭玄睿的影蹤,云楓即使再不甘心,可他都找了好幾個時辰,依舊毫無所獲。
沒法子,他不得不放棄,整頓了一下軍務,又增加了一些城墻的布防,與蕭玄墨一起回了鳳城。
——
蕭玄睿潛藏在尸堆里,他一直都不敢有動靜,也不敢出來。
他躺在那里,不知道躺了多久,他還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天色再次黑了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偶有北風在呼嘯掃過。
蕭玄睿是又餓又冷,他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栗發抖。
他透過尸堆縫隙,朝著外面四周掃了一眼,漆黑的夜色,沒有半個人影。
這個時間,恐怕應該沒人會來這里吧?
蕭玄睿動了動早就僵硬的手腳,他咬牙一個用力,便將壓在他身上的尸體推開。
而后,他推翻了其他壓在他身上的尸體,從尸堆里爬了出來。
夜晚實在太冷,他的衣服早就被血浸濕。
他瑟瑟發抖,雙臂抱著身子,一點點摸索尋找稍微干凈的尸體衣服。
摸索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看到了一個死相稍微不那么慘烈的尸體,他將尸體上的衣服給扒了下來,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后,他辨認了一下方向,覺得自己既不能去鳳城,也不能回到梁羽皇那里去。
那他就唯有向西邊逃,西邊雖然到處都是山巒森林,可倘若翻過了那處山巒,他就能去梁國的邊境……
到時候,他先隱姓埋名,蟄伏一段時間,等到梁國與南儲打得兩敗俱傷,他再趁機出來,坐收漁翁之利。
蕭玄睿打算得很好,貓著身子,就快速地朝著西邊跑去,誰知,他還沒跑出去兩步,突然有人從地上爬起來,直接伸出腳來,絆了他一腳。
哎喲……蕭玄睿猝不及防,整個人的身子,都狠狠地朝著地面摔去。
這一摔,幾乎將他的下巴都給磕掉了。
他還沒緩過神來,緩和下巴上的痛意,一柄冰冷堅硬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頸處。
“蕭玄睿,沒想到你也躲在尸堆里在裝死。我本來以為,我是回不去太子身邊了,直到你出現,從我面前跑過去,我才恍然,我的生機就是你!”
蕭玄睿聽著無比熟悉的聲音,他的臉色煞白。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來人。
李副將那一張笑意盈盈的臉龐,映入了他的眼簾:“李……李副將,怎么是你?你沒死?”
李副將蹲下身來,在蕭玄睿的身上,點了一個穴道。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呵呵一笑:“我自然沒死啊,我還這么年輕,怎么甘心就這樣赴死?”
“我以為,只有我能藏在尸堆里裝死,逃過一劫呢,沒想到你堂堂南儲二皇子,我們太子殿下親封的梁國主帥,居然也會用這種方式求生。哈哈,今日,可真是長了見識。”
蕭玄睿的臉色鐵青,他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挺狼狽,可在生死面前,這些狼狽屈辱算得了什么。
他忍著心里的憤慨,扯了扯唇,沖著李副將討好一笑:“我如今已是喪家之犬,什么南儲二皇子,什么太子親封的主帥,呵……我如今什么都不是了。李副將,你就別嘲笑我了。我們兩個呢,素來無冤無仇,你大人有大量,不如就將我當成屁一樣,給放了吧。”
李副將伸手,緊緊地攥住蕭玄睿的衣領,他眼底閃爍著欣喜的暗芒:“蕭將軍啊,我知道,我們兩個是無冤無仇的,按理說,我應該將你放了。可是,我們梁國死了那么多人,總該有一個人,要為此承擔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