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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強弩之弓

    云鸞的一顆心,越發冰冷起來。她實在想不通,好好的,大哥的尸體為何突然不見了?究竟是誰,偷走了大哥的尸體?難道蕭玄睿另外派了人在這附近?故意偷走大哥的尸體,以此來威脅她束手就擒嗎?想到這種可能性,云鸞的臉頰陡然煞白起來。她墨黑的瞳仁,席卷起滔天恨意。黑翼察覺到云鸞臉色的不對勁,他靠近云鸞幾分,低聲詢問:“主子,怎么了?可是有發現什么蹊蹺之處?”

    云鸞攥著拳頭,尖細的指甲狠狠地鉆入手心的肉里,只有肉體的疼痛,才能讓她暫時保持一些清醒。她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我懷疑,是蕭玄睿另外安排了人,趁著我們不注意,讓人偷走了大哥的尸體……”黑翼聞言,他的臉色不由得猛然一沉。他剛要回應什么,突然感到有一陣勁風從頭頂俯沖而下,他的臉色一變,當即便拉著云鸞的胳膊,躲避開來。蹬的一聲,一支利箭從云鸞的面門擦過,云鸞的臉色大變,仰頭看向耍陰招,趁她不注意放冷箭的趙赟。“趙赟,你個王八蛋,你居然敢偷襲我……看來,你是真的想和我同歸于盡。”

    趙赟一愣,他連忙搖頭:“沒……我讓人射箭偷襲你啊。”

    他怕云鸞會惱羞成怒,真的點燃了那火藥包,要拉著他們陪葬。所以,他怕得要死,哪里會有膽子敢偷襲云鸞?緊接著第二支箭,第三只箭繼續朝著云鸞與黑翼射擊而去。黑翼持著長劍,動作猶如一道閃電,阻擋住那些箭羽……一時間,那些箭羽根本無法近身。云鸞扭頭看向對面的那些士兵,她眼底掠過的滿是冷意,她看著被重重人影,遮擋住的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影。男人身穿一身淡青色的錦衣華服,他的臉上戴著一個面具,遮擋住他的大半臉龐。他握著弓箭,滿目冰冷地凝著云鸞。他眼里閃爍的,皆是殺意。他仰頭看向站在崖頂的趙赟,低聲斥道:“貪生怕死的廢物……若是就此放他們走了,你也別想活了。”

    趙赟的臉色陡然一變,他連忙顫聲請罪:“屬下該死……”“決不能放他們離開此處,必須將他們斬殺在此……”趙赟眼底滿是慌亂,他看著云鸞身后的火藥:“可……可她要點燃火藥包。如果火藥包都被點燃,我們全都要死……”“即使全都要死,也不能放他們離開。都走到這一步了,是你們的命重要,還是大事重要?”

    男人冷酷無情,一字一頓斥道。趙赟滿臉驚慌,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男人絕情地勾了勾薄唇,他目光幽然,冷冷地看向云鸞那里:“況且,你以為她真的想死,想和我們同歸于盡嗎?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的詭計罷了……”云鸞的手緊緊攥起,她一雙腥紅的眼眸,死死的盯著那個男人。蕭玄睿,這男人是蕭玄睿……就算他這個人的身體化為灰燼,面目全非,她還是能從那一雙惡毒的眼睛中,分辨出蕭玄睿的身份。她咬牙切齒冷冷的凝著他:“蕭玄睿……”真好,他居然也出現在這里了。呵,如果真的能這么拉著他一起同歸于盡,她是不是也得到圓滿了?男人清冷的目光,也與她的視線在大雪紛飛中相撞。一瞬間,兩人的眼眸似乎激蕩起無數刀光劍影。男人凝著云鸞肩頭上那黑紫的血跡,他驀然勾唇笑了。“她撐不了多久了……她所中之毒,雖不立即致命,但那毒素卻已經以最快的速度,侵入她的心肺。她那一身武藝,恐怕已經廢了……”“如今的云鸞,不過是強弩之弓……至于他身邊的這個少年,他再厲害如何能抵擋住我們的千軍萬馬?趙赟,如此我強敵弱的形勢,你卻被人牽著鼻子走?”

    “立即聽我號令……放箭,放毒,用對付云家軍的方法,對付他們。我就不信,啃不下這兩塊硬骨頭。鎮國將軍,都已經死在我們手中,我們何必怕這區區二人?”

    趙赟哪敢違抗,他連忙應聲。霎時間,猶如雨點般密集的箭雨,齊刷刷地朝著他們射擊而來,黑翼分身乏術,拼盡一切阻擋箭雨。云鸞身上漸漸地提不起任何的力氣,面對那猶如狂風驟雨猛撲過來的箭羽,她盡力支撐著自己,與黑翼一起揮落那些箭頭。可胳膊揮動間,導致血液急速流轉,毒素以最快的速度,竄到了她的肺腑。她咬牙死死地忍著口腔里涌現上來的腥甜,她猩紅著眼睛,看向黑翼:“黑翼,抱歉,這次你只能陪著我一起死了……”黑翼的眼眶,斂然泛紅起來。他一邊揮落射過來的箭羽,一邊沖著云鸞笑道:“能夠陪你一起下碧落黃泉,我死而無憾。”

    云鸞勾唇一笑,眼眶流轉的淚意,被她逼回,從今往后她再不會輕易的掉一顆眼淚。她握著火石,緩緩地擦出火花。趙赟看到這一幕,凄厲大叫:“不好,她要點燃火藥包……”男人冷著眉眼,握起手中的弓箭,朝著黑翼的胸膛方向射擊而去……黑翼阻擋的箭羽太多,倒是一時間沒注意到這支箭羽。云鸞似有所感,她停住動作,猛然抬頭看向黑翼,便見那一支箭帶著雷霆之勢,朝著黑翼射擊而來……她的臉色一變,她將擦出火花的火石丟入了火藥包里,當即便躍步撲到了黑翼的胸前。噗的一聲,那一支箭羽,射入了云鸞的后背。云鸞低吟一聲,口腔里的腥甜再也忍不住,噗的一聲,溢出嘴角。黑翼看著替他擋了一箭,口吐黑血的云鸞。他的瞳孔猛然擴大,低吼一聲:“不……”云鸞抿唇,沖著他凄然一笑,如果能這樣死了,也挺好的。她不用再經歷這剜心之痛,不用再面對這世間最險惡的陰謀詭計……一個人承受能力,能有多大?她可以承受第一次,失去至親之人的痛,那第二次呢?云鸞只覺得自己,真的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