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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太子至孝

    话说完,李辰看着徐长青,淡淡道:“如今户部缺了一尚书,机会,本宫已经放在你面前,若是办成了,你便是下一任尚书,这些事情都办不好,本宫就换人,你懂本宫的意思吗?”

    徐长青心潮澎湃,跪地大声道:“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自古利益动人心,更何况是领衔一部尚书之职,户部主管天下钱粮,那权力,比常人想象的要大太多太多。

    打发走徐长青之后,李辰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三宝便来了。

    “殿下,东厂收到消息,月前来到京城的鲜朝使团,正大肆在京城各大官员处活动,许以重利,想要促成帝国出兵鲜朝,解决他们被东瀛入侵的危机。”

    三宝的奏报让李辰微微皱眉。

    这个节骨眼上,京城的局势本就复杂,各路势力鱼龙混杂成一团,牵一发动全身,偏偏再来个鲜朝使团搅浑水...

    “他们来京城多久了?”李辰问。

    三宝回禀道:“已经半月有余,原因是半年之前东瀛袭击鲜朝,鲜朝正处内乱之中,一下子给东瀛打了个措手不及,眼下国土都已经丢了三分之一,便派了使团来向帝国求救,可皇上龙体欠安,并未召见他们。”

    “想来应该是他们等得着急了,鲜朝国内又在战乱,因此就大肆寻找朝廷中的官员,通过贿赂想要达成目的。”

    李辰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也好,本宫正欲砍几颗人头,既能立威又能抄家敛财充盈国库,正愁找不到机会和理由,你派东厂的探子盯着使团,他们去见了谁,送了多少钱,事无巨细一一记录下来,待发酵一段时间,攒够了人头,本宫一次给砍了。”

    三宝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遵旨。”

    打发走了三宝,李辰起驾到了乾清宫。

    大行皇帝依然躺在龙榻上昏睡不醒。

    “父皇身体如何了?”李辰对太医问道。

    太医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如今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前段时间每天还能清醒一刻钟,现在两三天都未必能清醒过来一回。”

    “还能坚持多久?”李辰直截了当地问。

    太医当即就跪了下来,说道:“太子殿下,微臣实在无法给您回答,病情到了这个地步,医术已经是其次,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意志力和...上天庇佑。”

    “行了,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李辰也没有太过苛责太医,让太医们退开之后,李辰坐到了龙榻边。

    看着面容枯槁的大行皇帝,李辰没有说话。

    他本是穿越而来,对大行皇帝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大行皇帝不死,自己就没法登基...只是现在,他并没有在想大行皇帝的病情,而是在考虑晚上如何对付那群以金钱窃国的奸商。

    这些奸商,趁着帝国国力衰退,和当地官员互相勾结,强行土地兼并,再以利益拉拢那些官员上他们的战车,常年下来早就形成一张坚固且复杂的利益网络。

    李辰想要动他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甚至一个操作不好,立刻会引来朝堂的反噬,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可若是不动,国库无钱,便无法赈灾,而且放纵他们肆意妄为,百姓的日子只会更苦。

    到时候就好像是穿越之前的某朝代一样,百姓贫苦,朝廷更穷,反而是那些贪官污吏和商人,一个个肥得流油。

    这是李辰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李辰思索的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都以为是太子在担忧皇帝的身体。

    “陈太医,太子殿下真是一片孝心啊。”

    一名太医低声对同僚说道。

    陈太医便是之前回答李辰问题的太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但是我看太子此时的凝重和担忧,并不是伪装出来的,皇上子嗣众多,可到了最后,真正关心皇上身体的,却只有太子。”

    旁边的同伴都纷纷点头,认为自己窥探到了太子内心的秘密。

    就在李辰在乾清宫思考的时候,宫外同样不平静。

    雷诺山的死,引起的波澜如同在虽然风波诡谲但至少看起来还算平静的京城局势上投入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带来的风浪,瞬间就牵扯动了京城的各方局势。

    赵玄机是最早接到消息的。

    “首辅大人,雷诺山被太子斩了之后,户部左侍郎立刻就去了东宫,根据我们眼线传来的消息,徐长青和太子谈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出来,但具体谈了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给赵玄机做汇报的,是京城通政使司通政史钱翰,正儿八经的实权正三品官衔,到了地方上就是主政一地的大员,但在赵玄机面前,钱翰的姿态却很低,躬身垂首地作着汇报。

    赵玄机端起茶杯轻轻摇头,吹散了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说道:“先杀魏贤,再斩雷诺山,一个是内宫根深蒂固经营了十多年,隐隐能和三宝分庭抗礼的执笔太监,一个是户部尚书,领衔一部,当朝正二品,咱们这位太子爷,手段血腥的很啊。”

    钱翰犹豫了片刻,说道:“雷诺山不仅是死了,现在东厂的人正在抄家,他的家眷全部被打入奴籍,男丁充军,女性充官技,这等同于灭门了,这般的雷霆手段,让咱们这边许多人都有些惶恐不安,首辅大人,咱们是否要上书朝廷,让太子收敛一些?”

    “收敛?”

    赵玄机摇摇头,说道:“他这个时候不能收敛的。”

    “太子刚刚监国,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任何人想要拦他,他都会不顾一切地铲除掉绊脚石,此时和他明着做对,并不理智。”

    钱翰恭敬地道:“卑职愚钝,太子还只是监国,并未登基,他如何能与满朝文武对抗?即便是皇上,有时也不得不对首辅妥协。”

    赵玄机放下茶杯,说道:“皇上与我的妥协,只是政治博弈,为了顾全大局而不得不做出的退让和取舍,但太子不同,太子监国,性子刚猛,他此时大权在握,谁的话听得进去?”

    “更何况,他还未登基,是他的劣势也是他的优势,到时候事不可控,便可以将皇上推出来,自己反而不用承担许多责任,若是一旦登基了,他身后便没了靠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站在最前,反而不美。”

    钱翰似懂非懂地问道:“那我们如何应对?”

    “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他要杀大臣,只要不是我们核心的人,就让他杀,他要奏章,就送给他看,治理一个国家,看不看奏章意义不大,便是他下了令,太子令不出京城,无人执行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赵玄机淡淡地说道:“他杀得越是兴起,朝堂上对他的不满就越是重,到时候文武百官无一人支持他,他如何登基?不能登基,一旦皇上驾崩归天,皇位便有变数。他现在为了抓权,杀得人胆战心惊,看似是爽快了,其实是自掘坟墓,丢了人心,要废他,只是翻手尔。”

    钱翰露出笑容,说道:“首辅大人智珠在握,实在高明。”

    “另外还有一事,太子今晚在东宫宴请京城三大粮商主事之人,此事我们是否要干预一下?”

    钱翰拱拱手,阴沉地笑道:“只要我们发话下去,那三家粮商,理都不会理太子一下,到时候太子灰头土脸,可就难堪了。”

    赵玄机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什么大事看待,随意道:“你看着办便是了,横竖只是几个商人,算不得什么大事,杀一杀太子的威风也好,至少让他明白,如今的朝堂上,到底是谁做主。”

    钱翰一拱手,道:“卑职这就去办。”

    “去吧,老夫乏了,无其他重要事情,莫要打扰老夫休息。”

    “那卑职告退,首辅大人您好好休息,别太过操劳了。”

    ......

    李辰在乾清宫一直坐到了傍晚时分才离开。

    回到东宫,估摸着时间,那三家粮商应该差不多到了,但等李辰问起的时候,才知道那三家粮商居然压根就没来的意思。

    “太子殿下,三大粮商中,陈家家主称自己正在养病,不宜见风走动,胡家称他们家老爷去了外地分号查账,并不在京中,剩下一个刘家的,干脆闭门不出。”

    徐长青面色尴尬,诚惶诚恐地跪在李辰面前说道。

    李辰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却阴沉得厉害。

    “好啊,既然本宫请不动他们到东宫来,那么本宫亲自去他们府上走一趟。”

    话说完,李辰袖袍一摆,“三宝,携一百锦衣卫,随本宫出宫。”

    太子出东宫,如潜龙出巡。

    三宝不敢怠慢,立刻点齐了在京城东厂总部,最为精锐的一百锦衣卫,由他和两名锦衣卫千户亲自带队。

    前面队伍左右各二十名锦衣卫,一名千户压阵,后面同样左右各二十名锦衣卫由另一名千户压阵,中间则是剩下二十名最忠心、伸手最好的锦衣卫由三宝亲自带领拱卫李辰安全。

    一百多人马,出了东宫直奔最近的陈家府邸。

    一路上,李辰并没有微服低调,而是大张旗鼓按照制度,走大路最中间的御道,净街出行。

    两侧百姓,凡听闻太子銮驾到而不跪拜者,治大不敬罪。

    李辰一路一言不发,穿过了最热闹的东大街,在无数百姓和各方探子、眼线的关注中,来到了在京城最繁华地段占据了一大片土地的陈府门外。

    大秦帝国对阶级有着严格的规定。

    士农工商四个等级,商人是最低的等级。

    商人不管多有钱,只能穿粗布所制成的衣服,连丝绸都不能穿,而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下宅子,很多土地都有身份规定,不是农籍或者士籍,根本就没资格在京城拥有府邸。

    但陈家,显然做到了例外。

    太子銮驾到陈府外的时候,陈府显然早已经接到了消息。

    大门打开,陈府上下十多口人,已经在外头恭候着了。

    “草民陈靖川,携家眷,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一片千岁的山呼声中,李辰轿撵上,看着跪在身前的陈靖川,淡淡道:“你不是病了么?怎么,现在又见得风,不怕病情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