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柱坐在军务处接待办公室里,搜刮着原主人关于旅部的记忆。良久,发现这具身体到旅部只来过三回,三回都是去的军需处。一次是跟团长领取过冬的棉衣,另外两次是向旅部运送上缴的枪支弹药和给养物资等。
想来想去没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等着,发电报或打电话通知新一团确实资格不够。但是派出一位了解新一团现驻地的通讯员去通知领人,或者直接带他王承柱回部队销病假,有这么费事嘛?
眼看时间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王承柱决定不做这烧脑的活计了。肚子在刚到十一点时,就已经有了“饿”的感觉。上午从野战医院出发到现在,王承柱两个多小时水米未进,已经有些眉心刺痛、眼前闪光的低血糖征兆。
就在王承柱打算从系统里具现出几件MP回复道具消解饥饿感的时候,虚掩着的木门活页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两位全身蓝灰色军装的战士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后面那位从右边露出大半个身子,给王承柱介绍走在前面的那位是军务处处长。
军务处长和王承柱寒暄两句,表示一起去食堂吃中午饭,饿到头昏眼花的王承柱自然应允。三人出了军务处院落,当值干事带头,径直向旅部机关食堂走去。
旅部数百人集中在一个食堂吃饭,是增量管理的灾难。四个炊事班分别为司令机关、政治机关、后勤机关和装备机关等提供三餐和热水服务,军务处作为司令部下属单位,被安排在司令机关食堂用餐。
两位军务干部带着王承柱走到司令食堂院子,排队准备领饭就餐。
机关食堂实行分餐制,炊事班长带着帮厨战士在伙房内分餐。把主食9和配菜装在一只八寸斗碗里,一只挨一只地放进揭掉笼布的蒸屉里,架在开水盆上保温。
开始领饭前,炊事员们抬出笼屉架在领饭台上,一名帮厨发放碗装饭菜。煮饭槽盆和盛菜盆也被摆在领饭台上,另一位帮厨给自带饭盒的战士盛饭舀菜。
不断有炊事员搬运来洗净的碗筷,叠放在领饭台上以供取用。开始分饭后没过多久,大厨师傅端出汤桶,放在地上供战士们自行盛装。
看着前面炊事班和机关干部秩序井然的盛饭领饭,炊事班长抱着一包竹筷在队伍旁分发竹筷,排在队伍后面的王承柱闻着饭香不由感叹。
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每天三餐,肉蛋禽奶不稀罕,米面油盐不发愁,还有零食自由。在亮剑世界的1940年里,王承柱这七天就没吃过精米白面。
二合面里有一样是白面,算是精细粮食,王承柱确实吃过一顿二合面发糕。但是这掺了苞谷面的食品在八十年后,是被算作花式粗粮的。
不夸张的说,精磨苞谷面比特一粉富强粉价格贵多了,馍店的苞谷面发糕不掉渣会被顾客指指点点。
握着竹筷排到领饭台前时,王承柱看着碗里那四两左右白米黄小米二米饭和另外三分之一蔬菜肉食,喉头一动,咽下嘴里泛起的津液。
在医院食堂吃过不少时令蔬菜,蒲公英、蕺菜、苦菊和马齿苋等等,这些放在王承柱穿越前都是饭店高价野菜。好吃的前提是油盐调味品撑起来的,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还不够给肠胃刮油呢。
旅部的机关食堂中午饭供应了凉拌焯菠菜和醋溜三豆芽,每人饭碗上还扣着一片中指长食指宽的红烧猪肉片。
帮厨端出一只碗递给王承柱,后者接过来深吸了一口气。香,太香了,一周没吃过这样丰盛的饭菜了。
帮厨看到王承柱站在领饭台前端着饭碗一动不动,不由得着急起来。不可以因为一名战士影响分发中午饭的速度,伸出双手准备把王承柱端着的饭碗捧回来。
这时,陪王承柱一起来,已经领到饭的军务处长开口叫了一句:“同志,别发愣,来这边一起吃饭。”
帮厨看着面前这位端着碗不去吃饭,心说别端着饭碗在这里发愣,赶紧让出位置给后面的同志领饭。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发觉到这两人可能是一起的,下意识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这一眼后,就把伸出的手收了回来,这多半是位管事干部。蓝灰色军装左臂缝着“18GA”的军官和士兵,在同一个锅里吃饭,一眼看去几乎看不出来谁是干部谁是士兵。
在机关食堂工作数年的帮厨,心细地发现了这位举止异样。以往来来去去的普通干部和战士没有过在食堂说话的习惯,吃完饭洗涮碗筷后就离开了。
有警卫员端饭的干部,帮厨平时见得不多。这位面熟,是经常在这件食堂用餐的,多半是司令机关的中层干部。一个战士领饭的小事情,闹呛出来自己脸上挂不住,给个面子算了。
帮厨战士垂下的双手拨拉出一碗饭菜,做出要给后面排队战士递碗的架势。伸出左手,示意面前的王承柱让开发放饭碗位置,从空处离开。
出神状态的王承柱被军务处长呼叫唤醒,注意力从手中的饭碗收回。尴尬一笑,端着饭菜跟军务处长走到无人桌凳处,准备坐下吃饭。
或许是感受到食堂进餐氛围的影响,十分钟不到,王承柱把自己端到饭桌上的一碗饭菜咀嚼吞咽下去,站起来在汤桶前排起了三五人的小队。
一人一马勺汤舀在斗笠碗中,把勺柄递给后面的同志,然后端起半碗汤向门厅外走去。王承柱盛好汤,跟出门去。原来这些端着菜汤走到院子里的战士,是在给排队领饭的同志让座位。顺便喝着温热菜汤,去洗碗池那边排队。
王承柱端着洗涮干净的饭碗和竹筷走回食堂院子,可能是用餐人数较多的缘故,院子里也摆放着不少方桌和条凳。学着身前的战士,把手中的碗筷分别搁在竹筐和箸篓里控水。
站在院子里等候军务处两位的时候,王承柱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过身来,只听见一声:“柱子,出院了怎么没叫团里接你回去呀?”
王承柱露出疑惑的表情,飞快地在记忆里查找原主人对面前人的印象。愣了两三秒,王承柱在脸上堆起笑容:“我当是谁,不着四六的抽冷子从后面拍肩膀。这也就是在旅部,搁在外面,咱俩得有一个躺在地下。”王承柱想了半天,记不起面前人姓甚名谁,“我今天痊愈出院,被旅部送伤员去医院的同志带回来了。刚在军务处登记了信息,请他们转告团里我归建的事情。”
肩击战士对王承柱说:“王班长,你的事情我知道了。等下去军需处领到补给后,我到军务处找你一起回部队。这样,也省的旅部派人引路了。”
“那可太感谢了,我来的时间不讨巧,正好被军务处同志领来吃中午饭。”王承柱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神情归别人的精神继续这番交谈。
肩击战士眼里只有看到敬仰对象的神情,进一步漏了自己的身份给王承柱:“那也多亏是中午饭点,不然在偌大的旅部,拍错肩的可能更多些。我带着你那炮班和一营三连的两个班,来领取一些迫击炮弹和鲁宾枪弹。”
王承柱一副了然神色,拍拍肩击战士两侧上臂,说会在军务处等着他来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