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塞巴斯蒂昂的话,侯垚只感觉这事真的挺荒诞,仔细想想又似乎合理
现在欧洲最强大的两个王国,一个是西班牙,一个是葡萄牙,而且正是葡萄牙人正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
西班牙要成为最强,葡萄牙就是最大的障碍,但是两边实际上又是同源同种。
塞巴斯蒂昂自己犯了大错,给了费利佩二世这样的天赐良机,如果他不能加以利用,也就不配成为一代枭雄了。
“陛下,您既然是被西班牙俘虏了,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万里之外的地方?”
塞巴斯蒂昂向侯垚行了一个谢礼道:
“其实这次能逃出来,应该感谢侯大人,我被舅舅俘虏以后并没有被他杀掉,而是被他送到万里以外的马尼拉,负责看管我的便是迭戈·龙基略。这次迭戈·龙基略升任总督后带着亚洲区域的西班牙海军主力出兵大夏,结果被打得一败涂地。
迭戈·龙基略回到马尼拉之后,引发了一场混乱,当地的西班牙贵族联合起来要治他的罪,可是迭戈·龙基略不肯束手就擒,在大夏人李景峰的帮助下,跟这些贵族展开了一场大战,最终贵族们被李景峰打得一败涂地,本以为最终的胜利是属于迭戈·龙基略的,但是没想到李景峰突然出手杀了他。
同时还有马尼拉的城主也一并被杀,李景峰对马尼拉城的西班牙势力进行了一顿大清洗,马尼拉大乱,我在混乱中跟随西班牙教士的船只逃到了蠔镜,在那里遇到了葡萄牙同胞才终于获救,同时也得知了葡萄牙现在的状况。
安东尼奥召集了英、法、荷三国联军都被舅舅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击败,说明欧洲已经没有了可与西班牙一战的力量,但是大人能够击败迭戈·龙基略的西班牙主力,说明大人有能对抗西班牙的能力,本王请求大人,帮助我们葡萄牙人复国,葡萄牙愿意与大夏永世为友邦。”
侯垚尴尬地笑了笑,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县能做得了主的:
“陛下的意思本官明白了,不过陛下太高看本官的权利了,本官只是宝安县的一个小小知县,虽然宝安县比葡萄牙的国土面积大,但是对大夏来说只是穷乡僻壤的偏僻之地。
本官也没有任何权利可以代替我国皇帝陛下与您达成任何有效协议,此事您只能去京师觐见皇帝陛下,至于能不能说服皇帝陛下就全凭你们的本事了。”
塞巴斯蒂昂一脸失望地和方济各对视了一眼,方济各向侯垚深深的行了一个跪礼道:
“大人,京师太过遥远,而且传闻大夏皇帝非常地排斥佛朗机人,想必他轻易不会帮助万里之外的异邦外族,外间传闻您与公主殿下关系紧密,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为我们引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应该有权力代替大夏王室与我们达成协议吧?”
侯垚苦笑一下:
“非常抱歉,就算你们见到了公主殿下,恐怕她也没有权力代替皇室做任何决定,我朝的制度跟你们的制度差异很大,男性的皇室成员才有一定的权力代表皇帝陛下行使权力。而且缅甸东吁王朝正在入侵我朝云南边疆,公主殿下已经率军驰援,本官也无法联系到她。”
“听闻郕王殿下与大人的关系也十分的紧密,那可不可以请大人为我们引见?”
“郕王殿下此刻正在缅疆指挥大军抵抗东吁军队的入侵,其实本官不日也要从水路出征东吁王朝,所以你们所说的事情,恐怕就算让你们见到了郕王殿下,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难答应你们的请求。”
塞巴斯蒂昂眼中满是浓郁的失望之色,方济各则眼中的愁云更重。
现在侯垚成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除了他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势力敢与西班牙为敌,更不会是西班牙的对手。
方济各听到东吁两个字的时候只觉得无比熟悉,想了许久后终于想起来什么,但是又不太敢确定,便问道:
“大人,在中南半岛有个东吁城,城主莽瑞体与我是旧识,您所说的是东吁王朝不会就是东吁城吧?”
侯垚笑了笑:
“那应该不会错了,不过现在可不是东吁城主了,东吁王朝已经成为中南半岛最强大的王朝。”
方济各似是松了一口气道:
“如果真是东吁王朝的话,那我可以帮大当做向导,五十年前,东吁城主是靠雇佣我们葡萄牙人才击败了白古王朝,后来我们在满剌加建立了法摩沙城堡才退出了中南半岛的战争,不过仍有许多同胞受到他们的雇佣。我们可以快速地帮大人击败东吁王朝,恳请大人在击败东吁王朝后为我们引见郕王殿下。”
侯垚低头沉吟了许久,其实他更想做的是将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一锅端,全部赶出亚洲地区。
只不过现在以他的实力,还无法对抗所有的西方王国,拉一半打一半无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更重要的,他现在也不敢把全部的力量带出去太远,就怕国内局势大变,万一被人抄了老巢那可就难受了。
况且身旁还有个姚家掣肘,万一他们真有异动的时候,自己带兵在外那可完犊子了啊。
真是难办啊,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东吁王朝之后再谈其它。
“好,击败了东吁王朝之后,本官可以为你们引见郕王殿下。”
塞巴斯蒂昂和方济各两人顿时感激地道:
“多谢大人……。”
……
六月初,前去送信的衙役回来了。
衙役没有在路上遇到公主和朱良奥的人,而是直接找到了郕王。将书信交给郕王后,便动身回来了。同时他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缅军再次入侵,攻占孟密,包围五章城,把总(大夏军制,统兵五百者称把总)高国春率五百人前去救援,击败四万敌军,郕王、刘綎、邓子龙等大将正带兵收复木邦、孟养、蛮莫等广大地区,边境地区的土司纷纷重新归顺大夏朝廷,似乎缅疆边境的战事就要平息了。
不过侯垚没敢大意,东吁王朝虽然退兵,但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随时还有可能再回来。所以他依然还是要做着战争的准备,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当然,时间上没有之前这么急迫了。
在备战的同时他也不免在担心,姬文君到那里去了。
七月初,缅疆再次传来好消息,东吁王朝的势力已经完全被赶出木邦、孟养、蛮莫等广大地区,郕王打算带着叛国投缅的岳凤及其子襄乌被押送北京,同时他还让侯垚把姬文君送回京师。
侯垚得到这个命令后,心里纳闷,按理说姬文君应该早就和郕王会合,怎么又让自己送他回京?
于是赶紧召来当初送信的衙役询问,这才知道,当时他只是把信交给郕王,并没有多说其它的话。
而侯垚的信里也写了关于军队的一些疾病防治的条例和在当地治政理民长治久安的策略要点,也没说明姬文君带兵去救援他了的事情。
所以郕王到现在都以为姬文君还在宝安县呆着。
这个消息差点没把侯垚的半条命给吓没了。
就是说姬文君的朱良奥的大军已经出发了近两个月,到现在还没走到云南缅疆,衙役也没遇见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七月中旬,侯垚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送出来的时间是六月底,也就是说已经时隔了十几天才交到侯垚的手中。
寄信人是被侯垚给予重望的医学专业生何知远写来的。
信中何知远大概地讲述了一下他们一行人这段时间的遭遇和取得的成果,算得上是收获颇丰。
然后最为关键的是,在信的最后,他说在广西的江州城偶遇了文君公主。
公主身体不适,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苍劲有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已经逐渐恢复。
只是听说公主带兵是要去缅疆支援郕王,因此,为了确保公主的贵体无恙,他决定跟公主一同前往。
侯垚刚开始看到公主脉象这几句,只觉得这个何知远莫名其妙。
治病就治病,还特意把病情告诉自己是什么个意思?难道自己知道就能减轻公主的痛苦?
心里把何知远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随后他又感觉有点不太对。
之前何知远都没有写过信给他,这次见了公主后就特意写了封信。
整封信大部分内容都是可有可无的事,唯一特别的就是遇到了公主,然后他决定随公主一起走。
这么一想侯垚就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这封信似乎另有玄机。
于是他忍不住又把信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整体读下来,似乎就是一篇普通信件。
其他的地方都算是中规中矩,只有一个地方有些突兀,就是关于公主病情的描述。
于是侯垚查遍医书,找到对应的脉像。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是典型的滑脉脉像。
此种脉像常见于痰湿、食积、实热证等,似乎没有什么特别。
关键是最后四个字,苍劲有力,侯垚遍查医书都没有找到相应的脉象。
之后在一本妇科典籍中发现了一段关于滑脉的记载。
如果已婚妇人出现滑脉且苍劲有力,可称之为喜脉。
侯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又看了好久才确定,那个两字,的确就是:
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