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年,宋时忌二十二,初入江湖,腰悬修身剑,一身青衣。
一路游行,遇不平事平不平,遇落魄人扶落魄人。
后来,遇见了天枢楼的楼主玉兰庭。两人当时相差将近二十岁,可玉兰庭却对宋时忌颇为欣赏。
于是乎,两人成了忘年之交。一个隐姓埋名,一个青衫仗剑,共同行走江湖,结下了不解之缘。
后来天枢楼覆灭,玉兰庭身死道消。为此,宋时忌还追查过天枢楼覆灭的真相。
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宋时忌先是结识了文卫君,而后是李素衣和谢真云等人。
再之后的事情,微生景清也通过谢真云知道了。
不过,只有青都山那个女子,微生景清迄今为止,还未曾听过她的名字。
微生景清听完宋时忌说完之后,沉默了半晌,问道:“先生,能问问,师娘…”
宋时忌闻言眼神游离,眯着眼半晌后说道:“你师娘啊,她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了。天赋一般,经历一般,姿色如天下河山。”
微生景清闻言,愣了愣,随后会心一笑。
……
青都山其实是一个统称,实际上却有大小两座山峰。大的名为青都,小的叫山山。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疑问,为什么有人会以“山”字作为一座山的前缀。
而事实上,“山”山这座山峰,乃是半座山峰,是从千万里之外的北疆搬回来的。
传闻是当年青都山的祖师爷,便就是在北疆这座山峰之上得道飞升。后辈弟子,为了纪念祖师,便联手数位前辈高人将这座山峰搬了回来。
山峰之上常年积雪不化,有人说是当初青都山那位飞升的祖师临走之前留下了一道仙气。也有人说是后来青都山请来了高人,在这山峰之上刻画了一座阵法。
总而言之,“山”山的来历,极为不凡。
在“山”山的峰顶之上,有一处天然洞穴。洞穴之中滴水成冰,就算是盛夏时节进入洞穴之中,也会感到冰寒刺骨。
然而就在这样的一个洞穴之中,却居住着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一身红衣,盘坐在冰床之上,闭目运转体内气机,以此抵御严寒。
蓦然,女子睁开眼睛,看向洞穴入口处。在刺眼的光芒之中,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洞口。
女人扭动腰肢,向着女子所在的方向走来。
“顾清寒,在这里待了二十年,感觉怎么样?”
顾清寒,也就是居住在这冰洞之中的女子开口冷声道:
“不劳您费心,清寒还撑得住。”
说话之间,女人来到顾清寒的眼前站定,居高临下俯瞅着顾清寒那张冷俏的脸。
“顾清寒,见到师叔不行礼?”
顾清寒依旧纹丝不动,抬头与女人对视,“师叔?就凭你的为人,也配当我的师叔?”
女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呵,我的为人怎么了?当年你下山历练,与男人厮混在一起,不该被罚吗?”
一抹怒容出现在了顾清寒的脸上,“阮凝!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与男人厮混在一起?”
阮凝,乃是青都山的掌律,按照如今的辈分来说,除却尚且在世的那位祖师,阮凝应该是辈分最高的那几人之一。
可就是这样一个辈分极高的女子,心肠手段却也最是很辣。
当年顾清寒和宋时忌两人,就是被阮凝生生拆散的。若不是顾清寒的师父以死谢罪,恐怕死的就是顾清寒了。
可就算是这样这样,阮凝也没有放过顾清寒,以违反门规的借口,将顾清寒关押在这冰洞之中。
阮凝笑道:“怎么不算是厮混在一起?青都山祖师当年立下门规,青都山女子不得与外人结缘,尤其是男子。难不成,你都忘了?”
顾清寒闻言一时语塞,半晌之后才说道:“祖师也是被情所困,一怒之下才立下这条门规。我也知道,我触犯了门规,所以甘愿受罚。可你阮凝呢?为何还要逼死我师父,更是联合山主和太上长老,将宋时忌打的重伤?”
阮凝微眯眼睛,“你师父那是自己求死,关我什么事?至于那个宋时忌,一人挑山,这是挑衅我们青都山的尊严,山主和太上长老是看不惯此等行为才出手的,你又有什么根据,说是我联合他们二人的?”
顾清寒闻言半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站在跟前的阮凝。
一时间,两个女人之间,就像是有一场无声的战争。
许久之后,顾清寒闭上了眼睛,冷声道:“滚。”
阮凝也不生气,闻言笑眯眯的转身,朝着洞外走去。快临近洞口的时候,阮凝道。
“顾清寒,放心吧,你会在这里待上一百年的。”
说罢,不等顾清寒回答,阮凝一步踏出,离开了洞穴。
……
青都山下,微生景清没有按照约定,等待着花臣等人的到来。而是和宋时忌商量了一下,选择提前上山。
三人离开拦路镇,朝着镇子后面的青都山而去。这一路,三人都没有用御剑或者是御风的方式登山。
一路前行,踏在上山的台阶时,宋时忌顿了顿身形,抬头看着绵延的台阶,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思念。
微生景清看着宋时忌停了下来,也是站定身形。
“此去青都山,先生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宋时忌点了点头,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是啊,此去青都山,身边多了两人。再加上藏身暗中的儒圣,他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忽然,宋时忌心里生出一阵豪气。
“景清,随我御风上山!”
微生景清沉声回道:“好!”
说罢,两人御风,一人御剑,扶摇上青都。
青都山与“山”山上空,三人并肩而立。
宋时忌望着下方的场景,忽而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时忌,前来接人!请青都山祖师堂放人!”
“微生景清,前来接人!师娘,我来晚了!”
青都山上,一众女子闻声望去,看着天空中的三人,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有知情人,听见宋时忌的名字之后,便立马快步前去禀报。
不多时,阮凝和一个看起来极其富贵的女子同时走出大殿,抬头看着半空中的三人。
阮凝身边的女子开口道:“宋君子,青都山不接待男子,还请宋君子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宋时忌俯瞅着下方女子,回道:“司徒山主,宋某前来接人,还请司徒山主放人!”
司徒姝闻言眉头一皱,“宋君子,青都山上没有你想要的人。”
就在这时候,“山”山之上忽然有一人腾空而起,只是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宋时忌等人的跟前。
微生景清看着来人,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青都山上太上长老,红尘仙人中期的祖师,名太岁。
太岁视线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宋时忌的身上,“宋时忌,是谁给你的胆子在青都山上撒野?”
宋时忌看着眼前这个老女人,冷笑道:“都说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今日我宋时忌就要动一下试试看!”
阮凝听见宋时忌这种狂妄至极的话语,厉声呵斥道:“宋时忌,你大胆!”
宋时忌斜眼看去,“宋某二十年前就已经大胆过一次,如今又为何不敢?!”
阮凝脸上顿时出现怒意,指着宋时忌说道:“宋时忌,你还敢提到二十年前的事,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被打的如同一条是死狗,躺在我青都山之上。若不是顾忌到儒圣他老人家的面子,你早就死了,哪儿还有今日的狂妄之举!”
就在阮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微生景清忽然看见阮凝像是受到重创一般,身形顿时矮了几分,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微生景清疑惑的时候,却瞥见一边的宋时忌收了收衣袖。顿时微生景清就明白,是自己这个先生在暗中出手。
太岁看着这一幕,目光如剑,看向宋时忌。脸上皱纹因为怒意,而微微颤抖。
“宋时忌!你自己找死!”
宋时忌“嗯哼”一声,“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阮凝被司徒姝搀扶住,抬头看向宋时忌,满减怒容,“宋时忌,你该死!”
宋时忌低头望去,“呦,居然没有倒下,看来我们这位阮掌律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阮凝面目狰狞,扭头看着司徒姝,“山主!宋时忌如此嚣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宋时忌眨了眨眼,“什么嚣张?有你们青都山嚣张?棒打鸳鸯,让我和清寒二十年不能相见。夺妻之恨,不下于杀父之仇。此等仇怨,你们青都山告诉我,究竟是谁嚣张!”
宋时忌最后一句话,用上了气机。声音若九天闷雷,让下面众人只感觉振聋发聩,头晕目眩。
司徒姝缓步上前,一步一句说道:“宋君子,我知你和清寒的感情。可同样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青都山传承千百年,自然是有我们自己的山规。”
“清寒触犯了门规,理应受罚。宋君子身为儒圣弟子,难到还要插手我们青都山的家务事不成?”
司徒姝说完时,也已经来到了太岁的身边,与太岁并肩而立,与宋时忌三人遥相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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