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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杀意阵阵

    姚广孝越发猜不透燕王的心思了。

    要说燕王不在乎,那为何提醒自己要把消息打听清楚,如果说在乎,为何燕王又是如此的态度呢。

    得知太子生病以后,姚广孝想了无数的计策,现在都被燕王的态度堵在了喉咙里。

    “咱大哥性格良善,小时候就护着咱们几兄弟,不但父皇看重大哥,外面的大臣也都称赞他。”

    “有大哥在,咱们几兄弟都心安。”

    “就说这回二哥的事情,如果不是大哥护着他,哪里容易这么轻易过关。”

    朱棣仿佛想起了小时候,不断的讲述太子的好话。

    “太子的仁德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称赞。”

    燕王,真这么拥戴太子?

    姚广孝是相信朱棣不敢对太子有非分之想的,但是突然说出这些话,又不像朱棣的为人。

    内心揣摩朱棣的用意,一边谨慎的回答。

    “你们外人不知啊。”

    朱棣感叹一声,眼圈竟然一下子红了起来。

    “外头都羡慕咱们从小锦衣玉食,其实哪里知道咱从小过得苦,天不亮就要起来读书,打着瞌睡翻书本。”

    “读完了书也不歇息,兄弟们在去操练,一口气走几十里地。”

    “无论刮风下雨也都要练习骑马射箭,父皇三日一小考,五日一大考,不精进的就要受到处罚。”

    “咱那时候小,跟不上哥哥们,只有大哥回头带着咱,父皇考教时,咱表现不好,也是大哥护着咱。”

    姚广孝不知不觉间,被朱棣说的话吸引,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藩王们小时候的事情,的确令人好奇。

    哪怕是一向精明的姚广孝也是如此。

    人都有好奇心的嘛。

    皇上的确是这种性格。

    不但对臣工们要求极严,圣人对自己同样如此。

    遍观史书。

    姚广孝就从来没有见过有像当今皇上这般,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的皇帝。

    连官员们之间的宴请也不允许奢靡,崇尚节俭,制定了详细的规定。

    让官场形成了四菜一汤的惯例。

    如此性格的皇帝,当然对藩王们同样要求严格。

    “你觉得咱长子怎么样?”

    突然。

    朱棣突兀的问道。

    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咯噔。”

    内心一跳。

    姚广孝竟然觉得身上寒冷,感到了毛骨悚然的危机。

    燕王。

    对自己有杀意!

    为什么?

    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并没有什么变化,至少朱棣的脸上,收起了刚才的眼泪,笑嘻嘻的看向姚广孝。

    换做常人,有朱棣的拉家常在前,恐怕会下意识的当场回答出来。

    姚广孝低着头不敢看向朱棣的眼睛。

    “贫僧未接触过大公子,不过对大公子最近的事情有所耳闻,数月前的一场铁球实验,北平可谓人尽皆知。”

    “真的吗?咱还想听听你对咱儿子的评价呢。”

    朱棣笑道。

    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热情。

    可姚广孝笑不出来。

    没人知道,他的背心已然湿透,更不敢让朱棣知道。

    他真的从朱棣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越是这般。

    和尚越是不敢让朱棣知道自己的恐慌。

    “贫僧不敢欺骗燕王,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让燕王失望了,罪过罪过。”

    朱棣收起笑容,看了姚广孝的脑袋好一会。

    长子做出的事情太巧合。

    早不发生晚不发生,正好在节骨眼上发生。

    早一点。

    他还在北平的时候,不会允许长子胡来,也不会相信长子的胡话,只会严格督促其读书练武。

    因为没有见到现在的成果。

    晚一点。

    当太子生病的消息传开,人人皆知的时候,就算见到了长子的成果,他同样不会允许。

    而且长子变化太大。

    自己出一趟门回来,儿子的性格就变得自己都认不出,这还是他原来的傻儿子么。

    他疑心有人靠近了长子。

    而且此人极为有才。

    能不知不觉间做到的,且有这个条件接近燕王府而不被发觉的人,只有眼前的姚广孝。

    自己年轻的时候,是真把姚广孝当做自己的知己啊。

    是什么时候起!

    越来越觉得姚广孝此人令人忌惮呢。

    朱棣心头间思虑万千。

    “什么罪过不罪过,你我之间哪里需要客气,姚广孝你在这么疏远咱,咱可生气了。”

    前一刻还笑着,突然又恢复了平静。

    上前拍了拍姚广孝的肩膀,以示重视。

    姚广孝心里一颤,差点失声。

    “咱在你这里呆了不少时日,也该回家了,你以后每日都要来府上看咱,不然咱可就派人来请你的大驾。”

    “哈哈哈。”

    燕王边说边笑,十分舍不得姚广孝。

    “燕王之命,贫僧何敢不从,定然每日去府上,只怕燕王见多了面,又嫌弃贫僧叨扰了。”

    “咱怎么会嫌弃你,咱可是有好多心里话,只有你是咱的知己,咱愿意跟你说话。”

    朱棣告诉姚广孝,他明日就走。

    亲自目送姚广孝离开,朱棣的眼神越来越寒冷。

    大哥。

    会不会好起来?

    坐在黄桦木太师椅上,朱棣敲了敲扶手,发出了敲打木头的声音。

    “主公!”

    两名大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使人去府上找管家,告诉王妃,咱还要耽搁三日才能回家,让她不要等了。”

    前几日告诉了挂念自己的妻子,自己今日回家的。

    “喏。”

    “明日一早,打道涿鹿。”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去吧。”

    朱棣一脸的平静。

    有些事情现在开始做,没人会在意,以后可就说不定了。

    “风雨欲来啊。”

    不久。

    僧房传出一声忧叹。

    ……

    应天府。

    几名太医在军士们的护送下,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西安。

    西安府。

    暖阁之中,案台后,一名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埋首于公文之中,时不时咳嗽两声。

    “殿下。”

    “身体要紧,公文留到日后再看也不迟。”

    太监忍不住劝慰道。

    朱标从小对人和气,哪怕是对宫中的小黄门也不会盛气凌人,所以人们都敬服他。

    听到太监的担忧,朱标摇了摇头。

    “父皇罢丞相十三年,而国事繁忙,父皇每日案牍如山,闹得他宵衣旰食,席不暇暖,任是铁铸的躯体也架不住日锈夕蚀。”

    “作为儿子,理当为父分忧。”

    “虽然有些辛苦,但孤也习惯了,每日的公文不处理完,孤心中难安呀。”

    太监知道劝不住太子,只能尽心服侍。

    终于。

    皇帝亲自遣人,护送太子归京。

    提前结束了太子的西山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