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样才可消气?”
其实从他递来匕首时,苏南枝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便消了一大半。
下刻——
“叩叩叩。”余晔叩门来报,“王爷,属下寻您有急事。”
萧沉韫不悦,刚要赶人,却听到余晔压低声音,又严肃道:“真是急事。”
“南枝,你等我。”萧沉韫走出门外,冷冷道,“说吧。”
余晔有些不太方便地看了眼屋内,示意苏南枝还在旁边。
“她可以听。”萧沉韫道。
“可是……”
“直说。”
“狄锦姿跑了!看守的暗卫被北狄巫术迷晕了!另外,我们找到了认识这樱粉绒花簪的奴仆。”余晔咬牙切齿讲完后,忧心忡忡道:
“那嬷嬷年近七十,住在京城旁边的宣城郊外,被找到时已身染重病,只怕就剩几个时辰光景。属下没法把将死之人带来王府,毕竟一路颠簸,只怕没到王府就被折腾病逝。还得王爷亲自跑一趟宣城才行。”
只剩几个时辰光景……
苏南枝记得,萧沉韫一心一意想要找到真正的栀栀,当初他南巡嵩阳时,便是为了寻找樱粉绒花簪的主人。
她母亲被盗墓时,陪葬的一支樱粉绒花簪,与那位栀栀佩戴的樱粉绒花簪,一模一样,都是出自母亲之手。
母亲亲手制作的樱粉绒花簪,也不知送了谁,又辗转到了那位栀栀的手中,被她戴在头上。
如今找到了认识这绒花簪主人的奴仆,说不定就知道栀栀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栀栀如今的下落,所以萧沉韫得赶在那位老嬷嬷病逝前,前去打听栀栀的下落。
苏南枝顺着想下去,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心情复杂过。
萧沉韫苦苦寻找了两世的栀栀,或许很快就要找到了。
其实吧……
苏南枝一点都没有把握,能赢过那位栀栀在萧沉韫心中的位置。
或许……
栀栀一回来,她便会输得一败涂地。
狄锦姿虚荣、恶毒、狠辣,与萧沉韫口中提及的栀栀性情全然不同,所以萧沉韫不喜狄锦姿,也很正常。
可若真正的栀栀回来……
苏南枝心里又漫出无边无际的酸涩,淡笑了声:“王爷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本王需要去确认一件事。”萧沉韫剑眉紧锁,替她系好了狐裘衣领,放下身段,温声软语地哄道,“南枝,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去吧。”苏南枝心死如灰。
萧沉韫接过余晔手中的缰绳,骑上红鬃烈马,他身上的仙鹤墨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深深地看着苏南枝,讲道:“乖乖在这里,我回来。”
看着萧沉韫驰骋而去的颀长背影,苏南枝纤瘦脊背抵在冰冷的门框上,双眼漫出水雾,摇了摇头:“不乖,也不好。”
萧沉韫走了。
所以她也该离开王府。
苏南枝解开萧沉韫亲手给她系好的狐裘,狐裘从肩上滑落,无声落在冰冷雪地里,她从摄政王府的马厩里,牵出一匹马,从黑暗无垠的官道,骑回了苏府。
当她浑身染了凉雪,叩响紧闭的苏府门时,正巧碰到温言斐从黄泉阁处理完事回来。
他撑着水墨油纸伞,疾步过来,卸下温热的斗篷赶紧披在她身上:“姐姐,你……”
“我没事。”
苏南枝淡淡笑道:“就是近日来,总是频繁头疼,有些累了。”
“不、不好了!不好了!”身后,邹虎拿着一张信纸,急匆匆跑来,“大雪封山!引起雪崩!老爷恐怕有危险!这可如何是好?!”
苏南枝脸色猛然一变!
“父亲和小湛被困在了樱羽山!我现在带人去接他们回家!”
今夜苏南澈带着邹福住到了大理寺,苏南辕今夜又恰逢轮值换人,他是护军参领,需要夜巡京城安危,不得擅离职守……
所以,苏家也就温言斐、邹虎、苏南枝在。
苏南枝翻身上马,满脸凝重:“言斐,带上五百护城军,随我去樱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