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别往心里去,若你实在气不过,我帮你去问问他,到底置你于何地!”万琛远也有些窝火,剑眉紧紧蹙起,以前的那股子暴躁和冲动又涌了上来,气得他挽起了袖子。
苏南枝却答非所问道:“世子……你是男子,他也是男子,同为男子,或许你比我更了解男子想法……我想问你……”
“倘若五年前,有一姑娘曾救你于水火,后来你们失去联系整整四年,你暗中心悦于她,你苦苦寻了她四年,这时,你遇到了另外一个让你心动的姑娘,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所以万琛远脱口而出,目光坚定:“自然是选曾救我于水火的姑娘。如果是我,我不会对下一个姑娘心动,心动只是短暂的好感罢了,并不长久。就像我热爱机括之术,偶尔也会喜欢下棋,但我最热爱的还是机括之术。”
避免苏南枝误会,万琛远继续解释道:“我还是属意唯一的那个,不会像你比如的这例子一样,对第二个心动。”
苏南枝便是曾救万家于水火的姑娘,也是曾出言点悟他的姑娘。
他是决然不会选择第二个,也不会对第二个心动的。
听了万琛远的答案……
苏南枝心里如被剜肉般疼。
所以……
哪怕萧沉韫四年前单方面暗恋栀栀,暗恋狄锦姿。
但其实,这位栀栀,永远在他心底有一席之地,如镇山之巅,永远不可能被别人轻易撼动。
苏南枝其实……也从未想过撼动萧沉韫心中栀栀的位置。
她,并不想因为男人而争风吃醋,也并不想和狄锦姿抢男人。
是她的,便是她的;不是,那便不是。
苏南枝一路走的很快,心就像被密密麻麻虫蚁撕咬般疼,可她也未曾回头半步。
她不屑,也不想回头。
她已经不是前世的苏南枝了。
救死水县百姓、收编土匪、救城西官员家眷、选择做女官……
她走的这条路,本就不是寻常路。
爱情只是人生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并不是非缺不可。
苏南枝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进府邸所在的那条长巷,巷口倒灌而来的冷风刺骨,吹红了眼眶,在如此热闹喧杂的节日里,她一颗心酸疼苦涩,又冰又冷,像是沉在了湖底的冰棺中。
“郡主,郡主。”万琛远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跟在她身后,忐忑不安地一声声唤她。
她刚要加快脚步时,巷子另一边,那抹仙鹤黑袍也走了过来。
萧沉韫喊她:“南枝郡主留步。”
万琛远挽起袖子,冷着脸上前两步。
苏南枝左手挡住万琛远,面色沉冷,淡淡道:“世子,我的私事,交给我处理吧。”
万琛远看向她惨白如纸的俏脸,深吸口气,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终究是选择尊重她,后退了半步,随即转身,退到了百步之外的巷口,站在墙桓的阴影处,脸色阴暗不明地闭眼。
萧沉韫左手背在身后,似乎藏了什么东西,走到苏南枝面前时,右手来牵苏南枝的手,眼底藏匿着温柔,薄唇微勾:“枝枝,本王给你准备了贺岁礼。”
苏南枝的手,被他牵在大掌中十指相扣,她严肃拉平的唇线,勾起一抹浅浅冷笑:“然后呢?”
“给你看。”萧沉韫背在腰后的左手拿出一个烫金锦盒,锦盒上写着遒劲有力的‘枝枝亲启’四字,他打开盒子:
是一枚精美的白玉佩。
玉佩雕着合欢花,还有几束朝南的枝桠。
“本王亲自去玉铺子,同掌柜讨教技艺后,为你雕了整整七天。白玉是最为精美的美玉,配你相得益彰——”
“哦……这样吗?”苏南枝接过那玉佩后松手,眸光冰冷,“抱歉,我不太喜欢。”
“哐当……”精致白玉应声落地,碎成三半,溅起细渣。
苏南枝甩开他的手,朝着苏家府邸走去。
萧沉韫唇角笑意僵住,整个人有些茫然、愣怔。
他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去,拦住她的去路,斟酌着小心问道:“南枝,你……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我很好,只不过我玉佩确实很多,所以不太需要王爷送的玉佩。”苏南枝眼眶越发通红,却还是极力控制情绪,非常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你……以前不会这样……”
“那我该怎样?”苏南枝气笑了,目光流露出讥讽,“是该感恩戴德,接受你摄政王亲自雕刻的玉佩吗?还是说,接受你玉佩后,对你三叩九拜、感激涕零?”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萧沉韫心里丛生出一股子强烈的恐慌,连忙想去牵住她的手,让她不要走,“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过了,我没怎么,我很好。”苏南枝话末尾音带了一丝颤栗,鼻尖酸的厉害,“烦请摄政王不要挡路。”
“你如果生气,也应该给本王一个原因——”本王才能知道你生气原因。
话未说完,苏南枝便不甚耐烦地打断他:“可能你误会了你我二人的关系。你,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我,一个苏家小小嫡女。我们似乎从来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关系吧?你是否管我私事太多,逾越了界限?”
“关系……你想要我们之间有关系吗?你的意思是,本王没给你名分,没许你摄政王妃之位,所以你怨本王?”
“不。”苏南枝掩唇轻笑,笑出了眼泪花儿,“我不怨你。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我从前既然投入了感情,我也能把感情收回来,与你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你,你要同本王一刀两断?”
萧沉韫俊眉愁云惨淡地拧紧,脸上血色渐渐褪去,浑身如被冰雹砸了,心凉的像被冰雪覆盖。
“……是。”苏南枝想起萧沉韫与狄锦姿在街上拥吻的那一幕,便讥笑道,“不然呢?等你左拥右抱吗?新欢想要,挚爱也想要?摄政王,臣女没有这个福分,去给你当妾。”
想来,萧沉韫也绝不会让那个栀栀狄锦姿当妾的。
那么,当妾的也只有她了。
可是,她苏南枝,怎么会当妾呢?
“南枝,你别这样……”萧沉韫神色颓败,整个人如至冰窖,他走上前,试图抱住苏南枝,去吻她,他好怕失去她,“有什么事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