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看着发怔的苏南枝,喜笑颜颜道:“枝枝,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坐进了马车,撩开车帘,嗓音温润柔和:“若有事记得像往常那样,飞鸽传书给本王。”
苏南枝目光厌恶地瞥他一眼。
萧瑜只好讪讪闭嘴,满面春风地离开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贱兮兮的在临走时来上那么一句,故意说给萧沉韫听。
儿时,二人经常飞鸽传书往来,但自从及笄后,已经有五六年,二人没飞鸽传书了!却故意说成像往常那样,搞得好像他们最近往来多频繁一样。
萧沉韫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失血过多引起的虚弱。
今日他穿着宽松的华袍,广袖恰好遮住手腕与虎口,人好像瘦了不少。
他嗫嚅了下嘴角,没说什么,失望地转身离开。
“王爷,你、你……”苏南枝怯怯出声。
萧沉韫步子却没停留半步,踩上马镫走进马车,淡淡道:“回府。”
车轮子滚动时,苏南枝追了上去:“你是不是生气了?”
对。
他是生气了。
萧沉韫心里酸涩、不甘、愤怒,脑海里想起萧瑜和她相拥时的画面,心口便密密麻麻地生疼,疼的他整个人有些失控。
她为什么会和萧瑜抱在一起?
是因为心悦他吗?
从前苏南枝就心悦他,旧情复燃也不是没可能。
萧沉韫昨夜割脉放血的手腕,隐隐约约也疼了起来。
他冷静地、理智地、像一座石头那样,正襟危坐着,面色与往常无异,可心却像被刀戳了个大口子,又疼又空落落的。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陌生且不受控制。
马车骤然急停,四蹄高扬,余晔火速勒住了缰绳,这才没把苏南枝被踩伤。
苏南枝掀开车帘,弯腰坐进马车——
萧沉韫蓦然睁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下意识将露在袖子外的手腕藏在腰后,却被苏南枝眼尖发现。
她将他手腕扯了出来,掀开广袖,只见手腕包扎了厚厚纱布,隐约透着些许殷红的鲜血。
“真的是你——”
“没什么,不过割个口子而已,你不必感谢本王。“萧沉韫将广袖放下去,“你若无事,就下马车吧,本王要回王府休息。”
苏南枝拆开层层纱布,看着那道深且长的伤口。
难怪,他今天脸色都差了好多。
苏南枝抬手,满眼心疼地抚上他苍白脸颊,紧蹙柳叶眉,轻轻地问:“很疼吧。”
“还行……”
萧沉韫坐如松,脊背笔直如剑,带着行军之人特有的阳刚与硬朗,气质清冷又禁欲,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像老僧入定那样,不为所动地哽出句话:“如果日后无事,就不要来见本王了。”
“王爷要和臣女一刀两断?”苏南枝心凉了半截。
“是。”萧沉韫薄唇轻启。
苏南枝沉默了下:“好。”
她落寞地垂下眼见,压住心口的一丝疼,替萧沉韫将伤口包扎好,刚要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男人有些不甘心地质问。
“本王说一刀两断,你就真的要一刀两断吗?”萧沉韫眼尾薄红,气的胸口起伏不停,连说话也带了一丝不甘。
“不是你让我没什么事,不要来见你吗?”
“本王……那是气话。”萧沉韫咬紧后槽牙,“气话你懂吗?”
“王爷为什么生气?”苏南枝紧皱秀眉,水眸怅然地看他。
正襟危坐的萧沉韫,广袖下的大掌攥成拳,良久后,无力至极地松开,自嘲叹息:“罢了……没什么……”
他没资格、没有身份立场,去质问苏南枝的个人感情。
毕竟,他也不是她的谁。
“是本王不该对你发脾气,也不该说那些气话。”萧沉韫紧闭双眼,终于冷静下来,他真的拿她没办法,也只能服软,“你不要当真。”
他越克制,越服软,越失望,苏南枝的情绪就越被他影响。
萧沉韫面色有些颓唐疲惫,一直闭着眼睛,心像千万只马蜂蛰了般,一遍又一遍微微生疼,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苏南枝在等他开口问她关于萧瑜的事情,如果他问,她一定会解释。
可是萧沉韫偏偏没有问。
萧沉韫不敢问,因为畏惧不确定的答案,所以不去问。
苏南枝叹口气,坐过去,挨在萧沉韫身侧。
倘若她注定要背负血海深仇,权衡利益后嫁给不爱之人为妻,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在没嫁做人妇之前,鼓起勇气,荒唐一次。
仅仅只是为了,这一刻压抑不住的疯狂情动。
萧沉韫,你可真是怂啊……苏南枝心底苦笑,你明明就是吃醋了吧?
苏南枝心跳如鼓,贝齿紧咬着唇,侧身坐上他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