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收拢折扇,面庞似笑非笑,目光却看不出一丝笑意,平和地讲道:“万世子,本王好心给你提个醒。南枝郡主风华绝代,追求者甚多,若非万家祖荫和陛下权衡,这桩婚事根本落不到你头上。得美人难,守住美人更难。”
万琛远沉吟了一下,假装没听懂他话外之音,反而爽朗笑道:“枝枝漂亮,有人觊觎也正常,可谁也抢不走她。陛下赐婚,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枝枝是我万家新妇,这是无法更改的。”
“你很有自信啊?”
“嗯。”
“哈哈哈……”萧瑜放声大笑,翻身上马,扬鞭时脸色骤变,神情邪冷无情。
待他登基,这江山都是他萧瑜的,区区一个万家新妇,他强取豪夺抢来做自己的女人便是。
若人死了便合葬,若人活着便掠夺。
总之,他萧瑜想做的事情,不动声色、徐徐图之。
万琛远第一时间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闯进书房,大声问道:“老头子你什么意思?摄政王让我每日学文练武,还要抽查我功课,说是你干的。”
“什么?!!”镇国侯嗓门极大,话声在院子回荡,“摄政王要收你这个废物做学生?”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万松叹道,“两年前,你连秀才都考不上。同僚暗里讥讽我教子无方,左丞相每回吵架就讽刺老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还说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世人又说你草包废物,我实在气不过,便求摄政王收你为学生。”
“摄政王文武双绝、政绩斐然,带出不少朝廷新贵,状元探花踏破王府门槛求他授课。我教不了你,就去求摄政王教你,看看你这竖子还有没有救!他拒绝我不下百次,没成想,今天竟同意收你做学生!快快快去放鞭炮,备礼,前去王府拜师啊!”
万夫人亦是大喜,念叨着:“错过这村没这店了,万一摄政王改主意就坏了!”
那厢。
萧子珊送苏南枝到南街下马车,前脚萧沉韫刚走,萧沉韫的马车就停在苏南枝面前。
苏南枝想起,摄政王王府也设在城南。
走过无人小巷时,萧沉韫拉住她的手腕从侧门进了王府,道:“关于你父亲被陷害一事,本王也有些眉目,随本王去书房。”
书房案牍上。
摆着一份卷宗、一份交易账簿,以及苏正签字画押的认罪书。
“萧瑜在卷宗上做了伪证。”萧沉韫翻开账簿道,“苏大人在朝堂上招供时说,他先以神秘人身份招万家工匠,在蜀沧青三州修建五百三十座空心神像,再秘招画师入住神像内,利用皇宫内线拿出真模具,拓印假银票——”
“叩叩叩”萧沉韫话未说完时,余晔便敲了门,“王爷,镇国侯提着鞭炮,抬着十个大礼箱来了。”
“拦住他。”萧沉韫潜意识看向苏南枝,“就说本王有事,暂不见客。”
“拦不住!”余晔道,“老侯爷就跟升官发财似的,高兴的不得了——”
忽然,门口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摄政王!老臣来找你了!别不见啊!”
万松身穿棕色金纹华袍,昂首阔步走来,雄赳赳气昂昂,沿路的王府护卫们接二连三去拦人。
“侯爷侯爷,我家王爷真是有事!”
“他现在不能见客——”
万松拍了拍那小厮肩膀:“本候今日心情好,不想揍你啊,大喜的日子拦我作甚?”
谈话间,万松已领着万琛远来了主院。
苏南枝细长黛玉眉微蹙,与萧沉韫四目相对。
萧沉韫牵着她的手,来到书房最里屋的的屏风后:“待在这里,别动。”
有了那一旨赐婚,不管苏南枝承不承认这门婚事,但在世人眼中,苏南枝就是已有婚约之人,若被人发现,她只身一人,与摄政王待在王府书房,孤男寡女,必然有损清誉。
清誉这种事,向来对男人都极为宽容,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暧昧,但于女人而言,却是极为苛责。
萧沉韫蹙着眉头,有一瞬间,他很不喜欢这种躲躲藏藏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将书房门打开,不悦地睨了眼万松:“老侯爷慌慌张张,是北疆戎狄来犯了?”
“没有……”
“那是乱党卷土重来了?”
“也没有……”
“既无要事,老侯爷如此慌慌张张闯入王府,怕是不妥吧?”萧沉韫语气有一些不虞,端坐在主位上慢摇茶盏,扫了眼站的很端正的万琛远,“万世子来寻本王,又有何事?”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万松到底是老油条,当即阔步跑去,啪啪啪地将那十个礼箱打开:“老臣这不是领着犬子来拜师嘛!您今晨可是说了要督促他学文练武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萧沉韫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将杯盏放在桌面,瞥了眼万琛远:“跟着本王学课,轻则掉层皮,重则少半条命,万世子能吃这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