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在原地,仿佛时间都停了,不知道呆了多久,直到冯清琅走在他面前轻声说话,他才反应过来。
“苏将军去找过我?”她问。
“嗯……找过。”苏南辕变得有些局促紧张,“但是,没、没找到。”
“我待在渊城成功,苏将军去城外,又怎么寻得到我?”风清琅莹白耳垂也泛着红晕,她掌心攥着袖尖,袖尖被她攥成皱巴巴一片,几次深呼吸后,低头坦白道,
“我本名冯清琅,风清琅只是我参军后的化名。我出生于京郊商贾之家,家世不富裕,庶女出身,母亲很早便已过世,而我也因为婚嫁问题,和冯家决裂了。如今家中……只有我和奶娘二人相依为命……”
说到最后,冯清琅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没有底气。
她出身不好,苏家又是这样的高门大户,苏南辕真的不会嫌弃她吗?
“风清琅你——啊不对,冯姑娘,你生的真好看。”苏南辕满眼都是冯清琅,他那双俊眸,从始至终只放在冯清琅身上,不曾移开半寸。
冯清琅微微一愣,她在和他讲出身,可苏南辕全然不在意,甚至都不追问两句,只夸她好看。
“你如今穿成这样,我、我倒还有些不、不适应。”苏南辕手心攥出一把热汗,在袍侧擦了擦,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地像个傻子。
看的苏南澈和苏南枝忍不住发笑。
不知何时出现在苏南枝身后的萧沉韫,忽然揽住她的肩膀,也看起了热闹。
这几日萧沉韫都宿在军中处理要务,没有回总督府。
“儿子哭着找你呢。”萧沉韫勾唇,“你夫君也在找你,主院找了半天没发现,就来正堂找你。”
苏南枝娇嗔地看他一眼,和萧沉韫一起回了主院哄小君曜。
正堂里,苏南澈也不再停留,回房继续誊抄经文。
他这副整日誊抄经文的模样,几乎让人觉得,苏南澈那天就算入寺为僧,也毫不惊奇。
自从苏南辕知道冯清琅一事后,好几晚上都没睡过整觉,总会半夜翻来覆去,笑着坐起床,继续傻笑。
第二日,早膳时。
萧沉韫给苏南枝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苏南枝一边嚼着糖醋排骨,一边灵机一动,勾唇道:“二哥,你也知道阿琅从前女扮男装报销国家,耽误了人生大事,如今她也二十二了,若你身边有合适的郎君,记得替阿琅多想一想,替她引荐一二。”
末了,苏南枝不顾苏南辕脸色,又补了一句:“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家中只有奶娘相依为命,终究是太过冷清,若能嫁人成家,有个可依傍的夫君,凡事彼此商量扶持,她日子也会幸福很多——”
“没有这样的男子!我不做媒!”苏南辕闷声打断道。
“哦,我身边倒是有几个合适且脾性很好的郎君,改日引荐给阿琅认识认识——”
“南枝,二哥建议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小君曜身上吧,阿琅的事不用你操心。”
“这才几日,便唤上了阿琅?我可记得二哥从前都是粗暴地直呼大名。”苏南枝咬着糖藕发笑,揶揄之意很明显了。
她心中着急:二哥你倒是开窍啊,既然对阿琅有意,何不早日追求?
苏南辕还是没开窍,说道:“阿琅与我,可是有战友之情的,我待她犹如亲妹,唤一声阿琅又如何?”
“哎。”苏南枝摇头笑着道,“你把人家当妹妹?人家未必把你当做哥哥。”
别动不动认妹妹,万一人家想当你媳妇呢?
苏南枝哑然失笑。
苏南辕吃着饭忽然沉默了,沉默了很久,表情也有些失落:“原来她连妹妹都不想当吗?我还想认她做义妹,方便日后好来往。一定是先前当我副参将时,我对她太过严苛了。从前还总让她垫付酒钱。”
而且同睡一个营帐时,打嗝放屁抠脚说梦话,全被冯清琅看到过。
但冯清琅藏的很好,连睡觉也不脱衣服,苏南辕一起还总嘲笑她‘一个大老爷们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一样’。现在想起这些往事,苏南辕连肠子都悔青了!
苏南枝咳了一声,问道:“大哥,你真打不算帮一帮二哥吗?比如教他一些情爱之事的计谋?”
正在吃饭的苏南澈放下筷子:“你觉得,我像精通情感之人吗?”
咳咳咳。
唉。
这几日苏南枝闲来无事,一直在总督府哄孩子,有时候也去找冯清琅谈心,而萧沉韫和萧瑜一直在驿站会见狄琼,商议割分西戎土地之事,商量来商量去,萧沉韫好几日都没笑脸,听说狄琼那边也不太愉快。
萧沉韫坐在杌凳上,用拨浪鼓逗小君曜玩,问道:“枝枝。”
正用香匙夹取香料添进香炉的苏南枝:“嗯?”
“近日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萧沉韫不经意间,试探问道。
苏南枝将香匙放回香瓶,心微微一沉:“没有。怎么了?可又有什么闲言碎语?”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萧沉韫哄完儿子睡觉,过来抱住苏南枝的细腰,将下巴磕在她肩上,说道,“大战初平,渊城有些混乱,多有闲言碎语,什么话都有,只不过是想问你听没听到。”
“你一定有事,瞒着我。”苏南枝敏锐地察觉到,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