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是饿,其次才是疼。
她刚皱了下眉,一只温暖的大手便抚上了她的脸颊,指腹在她的眉上轻揉,带着安抚的意味。
睁开眼睛的瞬间,抚在她脸颊上的手已经悬在了她的眼睛上方,为她遮挡住刺眼的光线。
男人坐在病床前,高大的身躯往前倾过来,“宝贝醒了。”
他如墨一般的眸子噙着一丝浅淡温脉的笑意,眉头却还是担忧的凝着。
“小叔叔……”
慕星将悬在眼睛上方的大手握住,拉下来覆在脸颊上,用脸蛋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掌,像只撒娇的小奶猫。
“不用担心哦,我没事了。”
比起担心,傅凌枭更多的是后怕,小丫头伤的是动脉,如果他们再晚回来一步,情况就危险了。
床头的心电图检测仪显示着一切正常,可小丫头过分苍白的脸还是将他的心高高拽起,“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慕星点了点头,“有。”
傅凌枭的眉头瞬间又蹙紧了几分,急切的问:“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叫虞蓉过来。”
他伸手刚要按呼叫铃,就见小丫头冲他调皮的笑道:“胃不舒服,小叔叔,我饿了。”
“小东西,吓唬我是不是。”
傅凌枭按下呼叫铃,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拿出手机给吴管家打电话,让他送吃的过来。
虞蓉匆匆赶来,为慕星检查了一番,说道:“目前情况很稳定,只要伤口不感染,就不会有问题。”
傅凌枭恩了声,这才放心下来。
虞蓉撤走了监测仪。
在慕星昏迷的时候,吴管家已经去过医疗楼,怕打扰慕星休息,他没有多待,而是回到别墅等消息,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接到他家少爷的电话,他立即将准备着的饭菜打包,送去医疗楼。
来到病房门口,亲眼见着慕星没什么大碍,吴管家心中的担忧才终于退去,提着饭菜笑眯眯的走进去,“小慕星,伯伯给你送吃的来了。”
慕星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是星星亮亮的,“哇!管家伯伯,是什么好吃的呀?”
说着,撑着虚弱的身子就要坐起来。
见小丫头一听到有吃的,就瞬间恢复活力,傅凌枭不由的轻笑了下,真是个小馋猫。
他起身坐到床上,将小丫头抱起来,让她靠坐在他的怀里。
吴管家将移动餐桌推过去,拿出菜一样一样的摆上去,“这些啊,都是你江大叔特意为你准备的。”
猪肝汤,菠菜,鸭血,炖乌鸡等等,全都是些补血温养的食物。
摆好菜,吴管家盛了稀饭,自觉递到他家少爷的手上,而后守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他最喜欢看少爷和小慕星恩恩爱爱的画面了。
稀饭送到嘴边,慕星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男人,“小叔叔,你吃了吗?”
对上小丫头关切的眼神,傅凌枭勾唇,“恩,吃过了。”
事实是,他一直守着慕星,别说吃饭,一口水也没喝过,连手上的血渍都是吴管家把水打过来给他洗的。
慕星自然是不知道的,听他说吃过了,就放心的吃了起来。
吃饱饭,慕星靠在男人的怀里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傅凌枭抱着她坐了好一会儿,估摸着消化得差不多了,这才将人放回病床上。
吴管家知道他没吃饭,担心他的胃受不了,轻声道:“少爷,我在这里陪着小慕星,你快去吃饭吧,顺便洗个澡,换身衣服。”
少爷洁癖那么严重,忍到现在一定很辛苦吧。
傅凌枭看了眼熟睡的小丫头,低低恩了一声,起身离开。
他没有去吃饭,而是独自去了六号别墅。
六号别墅。
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抬头望着外面高悬的明月。
客房里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覆上了一层薄霜,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表情木然。
直到房门倏然被推开,房间里灯光亮起,低沉的声音传来:“陆渊。”
陆渊收回视线,缓缓转身,在看到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时,他无神的双眼逐渐变得晦暗。
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不愧是傅宗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
原本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这一笑,蓦地生出了几分豪气干云的气势来。
“你不应该先问我为什么找你来么?”
傅凌枭目光沉沉的睨着陆渊,抬步朝他走去,“还是说,你已经猜到了?”
陆渊神色淡然,“你们傅家找我,无非就是灭口,十二年前我有家人必须躲,现在我孑然一身,不躲了,无所谓了。”
灭口?
傅凌枭蹙眉,“为什么要灭你的口,说清楚。”
“你居然不知道?”陆渊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不是灭口,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傅凌枭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道:“十二年前,慕家失火的事,你知道多少?”
陆渊微怔了下,随即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沉沉的笑意引得胸腔都开始震动。
傅凌枭面色阴沉,眸底被阴郁浸染开,他紧抿着薄唇,就那么冷沉沉的看着陆渊。
好一会儿,陆渊才止住笑声,对上他阴冷的目光,“这你应该去问你的好父亲啊。”
说完,又忽然想起什么,“哦,不对,他早就死了,你问不到了。”
傅凌枭听懂了陆渊话中的意思,他难以置信,深邃的眉目蕴上一丝霜寒,“你究竟,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慕家的那场大火,就是你那好父亲的手笔,杀人放火,屠人满门,多狠啊。最可笑的是,我躲了你十二年,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陆渊说完,又径直笑了起来。
傅凌枭身躯挺拔的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看着陆渊,黑色的瞳孔乍看之下无声无息,可仔细看却是黑压压的风暴。
慕家的那场火,真的是父亲的手笔吗?
可据他所知,傅家和慕家早些年并无往来,更无仇怨,父亲没理由对慕家下手,还是说,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傅凌枭死死的压着所有情绪,声音听不出丝毫波动,“你说是我父亲,原因呢?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