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拿出手机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
他在病床前看着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看着她被推入火化炉，看着她的骨灰盒被父亲带走，将按照她的遗愿撒入大海。
父亲向来精神奕奕，今日却也流露出了几分悲哀老态。
他自幼与父母不算亲近，知道他们忙，他从懂事起就很克制和自律，从不吵着闹着要他们陪伴。
但对父母的孺慕之情，他一直深深藏在心底。
妈妈断气之前，对他笑了笑，虚弱地说：“我家阿灼，很棒。”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她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陆灼眼底微红，用力抿去再次泛上来的泪光。
他拿出手机的动作只是出于惯性，机械地看了一眼屏幕，却发现有很多条微信消息。
他点开——
【灼哥，听说你请假回家了？】
【没什么大事吧？】
【灼哥，我刚收工，打你电话没有人接。】
【灼哥，我刚订了飞帝都的机票，凌晨三点到。】
【灼哥，我到帝都了。如果你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
最后一条，她说，她会一直一直陪着他。
陆灼心头莫名一痛，说不出是酸涩还是欣慰,，他回拨她的电话打过去。
那一端，很快被接起来。
“灼哥？”女孩的声音温暖而关切。
“嫣嫣，你在哪？”陆灼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又干涩又沙哑。
“我在人民医院门口。”
“等我，我来找你。”
陆灼大步走向医院电梯。
他迎着清晨细雨，走向医院门口的那个女孩。
她孤零零地站在花坛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衣服被雨水打湿，不知道已经等他等了多久。
他加快脚步，跑向她，张开手臂用力抱住她，低哑地道：“嫣嫣……”
曲嫣伸手回抱他，语声轻浅温柔：“我在呢。”
陆灼收紧手臂，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怕勒疼她，还是略微松开了一点，“你怎么会来？一直在医院外面淋雨吗？”
“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庭哥说你在人民医院探望病人，我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有接，我觉得你可能遇到了大事……”
曲嫣在他怀里仰起头来，见他俊美的面容有几分憔悴，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你还好吗？”
“不好。”陆灼没有隐瞒，低低地道，“我妈妈去世了。”
曲嫣抱紧他，轻柔地道：“爱不会消失。她会知道你爱她，即使她此时去了天上。”
陆灼沙哑的嗯了声。
天空细雨飘荡，落在两人身上，凉寒而潮湿。
曲嫣轻声的打了个喷嚏。
陆灼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停车场走，“你衣服都淋湿了，怎么这么傻，不知道找地方避雨。”
曲嫣乖乖的让他牵着，回道：“我怕你万一出来，错过了。”
陆灼脚步一顿，转头看她，眸光幽深而微炽：“嫣嫣，你这是在狙击我的心。”
曲嫣轻眨了下眼，小小声地道：“你的心，不是在前天表白的时候就愿意给我了吗？”
陆灼牵紧她微凉的小手：“是，它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