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灯，哪块有脏东西，哪块没有，一清二楚，进院子也就方便多了。
幸好，也不是一块下脚地儿都没有。
面馆夫妻回了家，这一块就静了下来，秦颂遥开了堂屋的门，请薄大少爷进去。
“树上还有好多呢，我们摘一点回去给奶奶。”她说。
薄司衍这倒没反驳她，大概觉得在对老太太尽孝这点上，秦颂遥不是搞虚的。
“嗯。”
他高贵地应了一声，秦颂遥转头，翻了个白眼。
“我够不到，你来摘。”她又道。
“上一回带去山上那一筐，是你外公出来帮你摘的？”
秦颂遥：“……”
早晚给他把嘴缝上。
她找了筐子出来，说：“那天晚上我一个人，今天我身边有人，还是个会喘气儿的男人，我吃这苦干嘛？”
说罢，她看了他一眼，“当然了，你要是不行，我也不为难你。”
“少拿幼稚的激将法激我。”
“哦，你不行。”
薄司衍：“……”
秦颂遥见他绷着脸，还是把筐子递给了他，“院子里有梯子，你得用梯子。”
绝不受激将法的薄大少爷不情不愿地接过了筐子。
秦颂遥也没闲着，她去了厨房，准备用扫帚清理院子里的垃圾。
薄司衍也出了门，只不过手中筐子太大，用来摘桑葚实在不顺手。
他也去了厨房，自己找趁手的器皿。
打开碗柜，一排老物件儿，碗筷都是。
他拿起几个看了看，都是民国的东西，不算值钱，也算讲究了。
放下碗，别的东西他没在意，先注意到几个骰子。
拿起一看，还是玉石做的，料子一般，手艺不赖。
他回头看了一眼秦颂遥。
原来如此。
“出老千，是你外公教你的？”
秦颂遥闻言，转过身，发现他随意地把玩着骰子，有点担心地伸手去接。
“你小心点，这个掉地上就碎了。”
说罢，从他手上抢了过来。
她小心地放回去，转头，看到他神色平平，估计是觉得这种东西算不了什么。
“这些东西是不值钱，但是都是我外公亲手做的。”她说着，又加一句，“我外公也有好东西，有那么一两样，你们家都未必有。”
好大的口气。
薄司衍在一旁坐了下来，嘲道：“然后呢，都去哪儿了，捐给国家了，送给百姓了？”
秦颂遥噎住。
她瘪了瘪嘴，整理碗柜。
半晌后，她说：“送我妈出嫁，填在秦家了。”
室内安静一秒。
薄司衍有片刻的触动。
送女出嫁，十里红妆。
这事儿他并不陌生，他妈妈当年出嫁，也是带了强大的靠山，巨额的嫁妆，到头来，全填在薄家了，死了连家都回不去。
秦颂遥关上柜子，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说：“不过我们家的情况，跟你们家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爸妈恩爱，我爸人好，我外公可喜欢了，耗尽几辈子积攒的家财给我妈添妆，我外公添得乐意。后来是因为老天爷眼瞎，我爸妈出了事，那些东西才让我三叔一家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