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与沈安和想了何种办法能将盛楠从宁王逆党中摘出来暂且不提,眼下三长老等人已经听闻池邑已死的消息,人心大乱。而沈安和这边派发的解药逐渐有了成效,于是,越来越多的青崖部落族人,主动从沧金阁那边脱离出来。
没有了百姓掣肘,沈安和再做事便能大胆许多。相对的,沧金阁余部那边的颓势也越来越明显。
在这份僵持中,旺财终于在第二日的下午苏醒过来。
盛兮在回来后便一直守着旺财,给它换药,时不时又喂些水。虽然那水大部分都流了出来,但旺财的心跳一直很稳定。
盛兮不知道旺财何时能醒来,因为它伤得实在太重,以至于换药的时候每次都抽搐。
辛茹早在沈安和进来后第二日便也跟着进了寨子,这两次她都帮盛兮打下手,每次看到旺财抽搐,她都忍不住流泪。但怕影响盛兮,又不得不强忍着不出声。
辛茹几乎每分每秒都在祈祷着旺财能醒过来,小家伙陪伴他们太久,已然是家里的重要成员。它那么可爱,怎么就被那狠心的池邑伤成了这样呢!她忍不住想,若是可以,她恨不得去将那池邑的尸体翻出来鞭尸!
就在辛茹这般咬牙切齿的想法中,旺财醒了。
那时,盛兮因为昨晚照顾旺财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再又一次帮它换过药后,她忍不住趴在床榻旁小憩。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
西在正自己脸上滚。滚一次不够,还滚第二次,待第三次时,盛兮猛地睁开了眼,下一瞬,一大片粉嫩的舌头顺着自己眼睛由下而上地往上卷。
盛兮猛地闭上眼,心中无奈一叹,但嘴角却是笑了。
沈安和对青崖部落的把控出乎所有人意料,就是盛兮也微微吃惊,没想到自家小相公竟这般有才,尤其是对人心的揣测。而凭着他这份揣测,几乎没用什么强攻,便让沧金阁与宁王余孽彼此起了龌龊,也令他们挟持下的族人自己先反了。
随后,他又直接以朝廷的名义,推发金巨为青崖部落新任族长,而在这位族长的游说之下,对面所剩不多的族人即便没有投奔过来,却也开始自寻出路,不做沧金阁的马前卒,也不做他们人质。这事一出,顿时令三长老等人头疼不已。
手中没了可以谈判的筹码,又被堵在一处进不得出不得,最终,在经过整整七日的围困之后,人困马乏之际,他们骤然听到外面传来厮杀声,想要再跑却是来不及了。
至此,沧金阁与宁王余孽彻底被歼灭。
沈安和盯着人各种清点之际,盛兮推着发金巨送来的加了木轮的婴儿摇篮车走了过来。
沈安和一回头便看到了她,同时也看到了正伸长了脖子,趴在摇篮上眼珠子四处骨碌转的旺财,以及停在摇篮车推杆上盯着旺财一动不动的雪渊。
他无声勾了勾唇,笑着走了过来:
“旺财又想出来了?”说着伸手在旺财没有受伤的地方轻轻摸了摸,“我看再过几日这摇篮车怕是要退休了。”
盛兮亦是笑道:“嗯,用不了几日,估计明日就可以还给族长了。”
旺财伤势严重,但好在没有伤到腿。若非盛兮强行压制,日日看管,只怕前两日它就要蹦跶着往外跑。
沈安和却道:“不用还,今日清理过后,明日我们便回锭阳。”
“明天就走?”盛兮愣了一下,“那这里……”
“放心,这里会有人留下的。”沈安和道。朝廷派了五千军队过来,本就有意在将青崖部落的事情解决后将人留下,“而且,锭阳的事也需要处理。”
“锭阳啊……”盛兮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的确该回去了。”
不过,在回去之前盛兮还有件事要做,便对沈安和道:“旺财你看着点,我去一趟药谷。”
沈安和听她这般说,就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他没有劝阻,但还是对她说:“有些事,端看己心。”
盛兮会意,轻轻点头:“嗯,我知道。”
逆党被抓,药谷自然也入了朝廷的手。不过因着药谷特殊,所以,沈安和在派了人控制了天梯后便没有让人下去。
而盛兮这次再下药谷,便是从天梯之处进入。
而所谓的天梯,实则是一个封闭的箱子。类似于现代的电梯,不过其上下搅动全靠人力。
盛兮下去后便径直去了那个小木屋,可惜,苏老
不在。
她站在台子上环视四周扫了扫,并未发现苏老的身影。盛兮蹙了蹙眉,不禁开口喊道:“苏老!苏老!”
接连几声后,药谷里除了隐隐传来的回声,再无其他声响。
盛兮心中隐隐有了某种猜测,不免脚步加快。
然而还没等走出几步,不远处的药丛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便是苏老甚为无奈的声音:“丫头啊,老头子我好不容易睡个囫囵觉,你咋非要把我吵醒呢?”
盛兮猛然回头,便看到那药丛动了动,随后苏老从其中慢慢坐了起来。
盛兮抿唇,没说话径直走了过去。
苏老就这样看着她走来,待其走近,不免问道:“怎么,这是被发现了,逃到这里了?”
盛兮低头扫了眼眼前,发现这苏老倒也会找地方。只见那药丛中间是个圆形大石台,上面铺着一堆干草,而苏老就在这堆干草上躺着晒太阳。
盛兮找了个地儿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才道:“沧金阁没了,现在整个青崖部落里皆是朝廷的人。”
苏老本还欲调侃,听到盛兮的话冷不丁愣住。然而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动容,盛兮接下来的话令他直接瞪大了眼睛。
只听她说:“我下来,是想接你上去。我说过的,我可以带你出去。”顿了一下她又道,“你给的解药救了寨子里的人。所以,跟我上去吗?”
说完,盛兮便抬眸看向他,没有催促对方答复,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
而对面,苏老的面容终于从吃惊恢复到了平静。这平静的状态在过了好一瞬后,忽然被一声苦笑打破,却是苏老叹息着说:“丫头啊,难为你还记得我这糟老头子,只是……我怕是要负了你这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