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吃晚饭的时间点,朱老头就回来了,就好像之前那一“架”没吵过似的,稳稳当当地坐在餐桌上的正位,等着叶瑜然分食。
说好的鸡蛋汤变成了鱼肉丸子,朱家的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表示不满,毕竟和稀稀薄薄的鸡蛋汤相比,还是这能够咬到嘴里的鱼肉丸子更有吃头。
叶瑜然也当着大家的面,将朱七、朱八妹那一份留了出来,给大家平均地分了几个掺了萝卜丝和红薯泥的鱼肉丸子,一碗汤,然后就是每人五个红薯饼。
“本来今天晚上要做鸡蛋汤的,不过家里出了老七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改变主意了。人嘛,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口吃的,再省也省不到哪里去,该吃我们还是吃吧。”
其他的,叶瑜然没有多说。
大宝没忘记奶奶承诺的“鸡蛋汤”:“奶,那鸡蛋汤我们以后还吃吗?”
“吃!”叶瑜然看了一下他,说道,“只要以后你和二宝还像今天这样乖,别说鸡蛋汤,就是今天的鱼肉丸子,奶也想办法做给你们吃。”
大宝、二宝顿时欢呼。
朱老头见叶瑜然将朱七、朱八妹的那一份放好了,便道:“好了,吃饭吧。”
一家几口人抱着自己的碗,便欢快地吃了起来。
“娘,这个鱼肉丸子真好吃。”
“嗯嗯,有鱼肉的味道!”
“我感觉,我吃到了鱼肉了。”
“哎哟,吃到肉了,真幸福!”
“这个红薯片也好吃。”
“嗯,配着鱼肉丸子汤,特别好喝。”
……
朱家的几个兄弟,一边吃一边说话。
他们都吃得很珍惜,将鱼肉丸子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品尝里面的味道。
其实萝卜丝的味道很重,里面又放了不少红薯泥,不知道盖掉了多少鱼的味道。但就算是这样,对于朱家人来说,这也是非常难得的美味。
大人、小孩都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叶瑜然吩咐几个儿媳妇洗碗的洗碗、带小孩子的带小孩子、数鸡的数鸡的,每个人都有事情做。
她没管朱老头,点了朱大、朱二的名,让他们带上门板,随她去赤脚大院那里接朱七和朱八妹。
赤脚大夫的院子里,朱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结果没等他理清楚脑子里的乱麻,就被塞了一口特别苦的药汤过来。
“七哥,乖,你要乖乖吃药,这是钱买的。”朱八妹哄着,生怕他不懂事地吐出来。
她以为,傻子很难安抚,不想朱七在听到她的话后,艰难地咽了下去。
“七哥,真乖!奖励你一个果子。”
她还将提前准备好的小红果塞到了朱七的嘴里,让他去去味儿。
“七哥,你还难受吗?”
朱七含着小红果,眨了眨眼睛,瞳孔里一片孩童一般的天真。
他有些舍不得立马吃掉,咬破了小红果的皮,就这样含在嘴里。
虽然太当山很多这种果子,但其实很难采摘到,因为路边的都会被遇见的大人、小孩子给摘掉,能够分到朱家人手里的也没有多少。
而朱七作为一个“大人”,又是一个傻子,永远是被忽略的对象。
他原来的那个娘只会把这种东西给朱八妹,而他的几个哥哥嫂嫂则给的是大宝、二宝。
朱八妹当然不知道这些,她见他没有说话,就叫了赤脚大夫,让他过来看看。
以前她家七哥傻是傻,但人说话,怎么这回醒了,连话也不说了?
赤脚大夫过来,让朱七张开嘴巴让他看看,但朱七嘴里还有小红果,不愿意张嘴。
“不会呀,一般来说,脑震荡只会头疼,不会伤到嗓子,除非是被吓到了。”
朱八妹问道:“那我七哥怎么不说话?”
“你先别急,他现在可能刚醒过来,还有点懵。呆会儿他愿意张嘴了,我先看一下,就知道了。”
说着话,院子里传来了响动。
“是不是我娘他们来了?”朱八妹赶紧出去。
果然看到底是叶瑜然他们。
“娘,七哥醒了,但是不肯说话,也不肯让大夫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嗓子。”朱八妹有些淡淡的担忧,七哥本来就是一个被人嫌弃的傻子,现在不仅变成了病秧子,还哑巴了,岂不是更遭人嫌弃了?
赤脚大夫听到,连忙说道:“我还没看呢,朱七嘴里好像有东西,不愿意张,等呆会儿我看了才知道。”
叶瑜然没有介意,只是再一次跟赤脚大夫确定,朱七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其他都还好,只要以后好好养着,别碰到他头上有淤血的地方就行了。如果不放心,每个月来我这边看一下,我也确定一下。”赤脚大夫说道。
“那行,每个月就麻烦大夫了,花了多少医药费,你给我报个数,先跟朱同化那边结,其他的我再想办法。”叶瑜然说道。
赤脚大夫点头:“行,朱同化已经过来说算了,今天的草药钱他那边已经给了。就是我给朱七开的那个方子,你自己好好看一下,有些药可能需要去镇上的大药房开,我这里没有。如果你们不怕麻烦,自己上镇上捡药,按我写的方法给朱七敷敷,再熬点药,慢慢让他养着;如果你们怕麻烦,信得过我,也可以由我出面到镇上给你们捡药,我经常去,镇上的药房有可能会便宜我一些……”
“那就麻烦大夫了,我们对药店也不熟,还是你帮忙跑一下腿吧,药钱我们会想办法给你。”
“这倒没事,我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去补药,一起带回来也行。就是这钱……”赤脚大夫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可能垫不了,有点多。”
叶瑜然直接掏了一个钱袋子给他,说道:“我知道要捡一副完整的药,这点钱肯定不够,你先看着钱数给配着,等手里宽裕一些,我们再配完整一些。”
赤脚大夫掂了掂钱袋子,便心里有数了,说道:“那行,一些比较贵的,我先去掉,找其他代替。不过这代替的效果可能会弱上很多,你们也要心里有一个数。这脑震荡虽然只是头疼,一下子也要不了命,但疼得起来也是一个麻烦事。我现在只能把它压下去,要完全化解,还是得吃完整的药。”
“麻烦大夫了。”叶瑜然心里头沉了沉。
在现代,脑震荡这种病也分轻症、重症,轻的是要不了命,慢慢养着就好了,但重的会要掉一个人的命。
赤脚大夫如此反复,一会儿说没事,养着就行;一会儿又说不会危及性命,就是治起来麻烦了一点;一会儿又说只是暂时把它压下去了,只有完整的药能治,估计也是怕他们家一听这病太重了,不肯治了,让朱七等死。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眼前这个大夫医术不精,只能这样“拖拖拉拉”,给不了准话。
但是没办法,以朱家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只看得起这么一个大夫,这还是她做主的情况下。想当初,原主摔得昏倒在地,朱老头连大夫都没想请,不也只是让原主躺在床上吗?
若不是那样,也不会有她叶瑜然穿到这个世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