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看着面前的女子,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等待。”
“等待?”
“对!”独活点头,看着谢颂华的目光中竟然带了两分欣慰,“我还算是幸运的,我真的等到了你,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人,你来到我们这里,就说明我们原本的想法都没有错,那么,我就有责任,也有义务将前人做的事情继续下去。”
这样的空谈有个特别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说的事儿,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和理解,所以交流起来,就难免产生会错意的情况。
谢颂华不知道独活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事儿,但是她可以试着猜一猜。
“与你们说的气运有关?”
“当然!”独活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含糊,太祖皇帝的六个儿子都死了,剩下的王爷,那就是唯一可能将太祖那一脉复活的人。
你不知道,太祖皇帝当初是整个天下气运最强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六个儿子,相对来说,就显得有些弱了,这也就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让人多去了太祖皇帝亲手打下来的江山。”
谢颂华觉得这所谓的气运之说,就像是那些史书上,历朝开国皇帝给自己找的各种借口似的。
横竖就该要弄出点儿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如此来证明,这个天子本来就是上天派下来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大启朝的太祖皇帝竟然还弄得像模像样的,非但如此,身边的人还如此相信。
独活似乎是看出了谢颂华心里所想,她指了指眼前的一切。
“你既然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有些玄妙,就应该相信我们,你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属于那个位子,你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你看看如今大启的江山,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这是为什么,因为违逆了天道,上天下降惩罚罢了。
你在大同当过一段时间的大夫,以前也给寻常百姓治过疫病,我相信你是一个心怀大志的人,你是一个真正有大爱的人。
如你这样的人,难道还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天下对于这些天下人来说是最好的吗?
四海晏平,百姓都安居乐业,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难道你就愿意看着王爷在边关饱经风沙?愿意看着那一个个的家庭将自己的儿子,丈夫送去战场?
愿意看着良田被淹,看着山林被毁,灾疫横行?”
谢颂华安静地听她说着,等对方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她这才轻声道:“我几乎都要被你说动了。”
独活连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眼看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天下,人人不安的世道,你心里难道没有什么想法,难道没有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吗?”
“那么,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呢?我怎么相信眼下的这一切是因为你说的天道,而不是因为人祸呢?
上位者尸位素餐,底下人相互勾连,所以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天灾可以赈灾,疫病可以治疗,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我若是真的相信了你说的什么拨乱反正,我怎么知道我听了你的话,就真的一定能如你所说的那般,样样恢复正常呢?”
独活看着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如此难说通,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为了天下什么都愿意去做的人。”
“第一,我不是!”谢颂华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她的说法,“第二,就算是我是,我也不可能是听从某一个人的说法而贸然将自己交出去的人,你可能不相信,在我心里,我自己永远都是第一位。”
独活盯着她好半晌,终于失去了耐心,“好吧!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最后提醒你一句,你没有机会证实,也没有那个必要,因为你已经被选定了,你将来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接下来,你也只要做好那两个字——等待。”
谢颂华看到她嘴角浮现起了一丝讥讽的笑意,那一丝笑意里多少有几分得意。
而这样的笑容,让谢颂华觉得十分刺眼,方才说的一切都变成了粉饰。
“那么,你在这里面能得到什么好处?”谢颂华想了想,然后笑着道,“比如说你的脸?如现在这样,永远都不会变老?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独活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但是眼神已经有些阴狠了。
看来自己是说中了。
她淡淡地挥了挥手,“我明白了,你觉得你看错了我的同时,我也觉得我大概是看错了你,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特别出尘超脱的人。
原来竟然还是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爱惜自己的容颜,妄想能打败时间,永远年轻。可笑,肤浅!”
独活顿时被激怒了,“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不懂,我不懂你,也不想懂,更不懂你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
谢颂华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也没有什么再想多问的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竟然还开口将自己赶走,这对于独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该不会以为你是宸王妃,在我眼里看着,你就真的是王爷跟前的人吧?”独活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道,“你的身份确实不一般,但是还没有到让我将你当主子的程度,即便是那件事情成了,你坐在了那个位子上,我也可以将那个位子变成一座囚笼。”
“就如同太祖皇帝的皇后一样,是吧?”
独活猛然睁大了眼睛,她看着顾锦圆说不出话来。
今日进了谢颂华的门之后,她们说了很多话,但是没有一句话让独活生出这样恐惧的念头。
她看着谢颂华,谢颂华也看着她,然后笑了笑道:“我初来京城,许多事儿都不懂,就连皇室姓什么都不知道。
难免就要多查一查本朝本代的历史,不但要看外头的朝政大事儿,各种小小的细节也尽量不要放过。
好像太祖皇帝的元后,是病死的?而且病得很是蹊跷,忽然间就病得很严重了,但是偏生又活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