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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话有点儿说动了齐老夫人,只是她又有些犹豫,“可是你小姑……”

    齐大太太看着她,并不担心齐老夫人不会被自己的言语说动。

    “你小姑就是因为这个江良娣而被夫家厌弃的,万一这谢家人这般冥顽不灵,如此一来,岂不是让你小姑陷入更加为难的境地里?”

    说“为难”是好听的说法,对于齐氏来说,当初被关在颐和堂的事儿,岂是为难两个字就能说得过去的?

    “母亲!”齐大太太连忙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想这个?您难道没有看出来吗?谢家虽然有些油盐不进,可并不是那等真正心狠的人。

    你瞧瞧此前那个江良娣做出来的事儿,想想小姑做出来的事儿,但就算是这样的罪过,谢家也并没有真的对她如何。

    不过就是关了一段时间而已,甚至在外头都还言语上护着,好吃好喝地供着,如今事情差不多过去了,又仍旧放了出来,还叫往别院去散心。

    所以……您要想想清楚啊!这谢家不会真的对小姑如何的,可是咱们家确实切切实实快要不行了。

    这人走下坡路,就跟那往山下滚球似的,会越走越快的呀!如今到这个时候,咱们不想法子往上挪一挪,还想着人家谢家,母亲不觉得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么?”

    方才在齐氏那里不见自己这儿媳妇嘴巴这么厉害,到了这会儿,倒是一套一套地说得不少。

    偏生在这样的情况下,齐老太太竟然觉得自己这个媳妇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可是……这江良娣能见我么?上回我递帖子去,可她可就没有接。”

    “此一时彼一时嘛!”齐大太太连忙道,“前段时间,那么多人都在猜测,说是恐怕太子登基之后,江良娣就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了。

    她若是能当上皇后,对咱们家那自然是爱答不理的,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眼下太子妃已经定了。

    就算太子对她有些感情在,最多也就封个妃而已,受宠的妃子,在后宫的日子可不一定好过,除非她有强大的娘家。

    所以这会儿,这江良娣需要咱们呢!”

    齐老太太被她这一番话说得生出了信心,她连连点头道:“想不到关键的时候在,你倒是还有两分脑子,好,我这就往宫里头递帖子去,看看她接不接我的。”

    婆媳两个人说做就做,如今可是为了家族的荣誉而奔忙的时候。

    这个时候京城也不光是齐家一家在四处走动,其他人也是一样。

    文家因为一个文小公子,立刻成了炽手可热的人家,平日里来来往往上门的人着实不少。

    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候,全大启的人都知道,陛下撑不了几日,连司织房都在赶制丧服以及新帝登基的冠服,而文家却还是三天两头的就有宴会。

    不光是温文家自己大宴宾客,也有人家过来邀请他们的。

    文家从来就不是一个低调的人家,从前依附三皇子的时候,便常常与高家在一起,今日明日的诗会茶会花会。

    只是从前是跟在高家后头,如今他们隐隐地就成了第二个高家了。

    这样的场合实际上是需要的,尤其是面对京城如今的这个局势。

    大家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纵然眼下一切看起来都还可以,可都是有人在朝为官的,如何能不知道地方上不少地方已经出现民变。

    甚至有些土地贫瘠些的,去年又遭受了大灾的地方,甚至出现了饿殍千里的场景。

    原本与大荣的战争,已经极其耗费朝廷的资源,偏生这滇南又打起来了。

    若是某个地方再爆发一两场动乱,这大启的江山还能不能坐得稳都说不一定。

    岂不见文渊阁里的那几个人,如今几乎已经不怎么着家了。

    首辅谢云苍前几日发着高热,还坐在衙署批复公文。

    但是这也不影响其他人想要在这个时候谋取利益的心思。

    文家这来来往往的许多场宴会显然就提供了这样的场合。

    除此之外,那些欢乐场里,同样也是消息的一手来源。

    欢喜姑姑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账面,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这就是你们这个季度交给我的账?”

    站在她面前的账房有些紧张,“姑姑,实在是如今大家兜里都没有什么钱了,咱们京城还好说,地方上的君莫醉,已经没有多少人去了,都说定价太高。

    而且现在很多地方的青楼都是一家接着一家的开,那些个姑娘虽然品质差了些,但是便宜啊!”

    说话的人只顾着给欢喜姑姑报告眼下的基本情况,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可是欢喜姑姑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起来。

    便宜……

    原本那是形容货物的,可是在这样的世道里,人,也是一种货物。

    多少人家活不下去了,就只能卖儿卖女。

    从前卖女儿,还能送去那些大户人家家里做做婢女。

    可如今世道不好,稍微家境好一些的人家也都在想着削减开支,保存实力。

    毕竟那些个普通大户,靠着田地收租子的人已经慢慢地落魄了。

    种地的农民吃不饱肚子,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沦为流民。

    田地没有人种,地主家也就没有余粮了,只能选择贱卖田地,如此就一点点地失去自己的资产。

    然后再沦为新的农民。

    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在大启的土地上的各处上演。

    而人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变成了货物。

    欢喜姑姑看着账册良久没有开口,账房也战战兢兢。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次怕是要吃挂落的时候,欢喜姑姑却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

    没多久便有人从另一个门走了进来。

    “姑姑可是想要做些什么?”

    听到那人的话,欢喜姑姑轻笑了一声,“做什么?我一个青楼女子,能做什么?”

    来人便不再说话了,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很久,又好像并没有多长时间,忽然就听到欢喜姑姑喃喃道:“这个天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乱成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