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有些惊恐地看着赵月蝉,思来想去,还是规劝道:“侧妃,这东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物,而且是在黑市上流通。
殿下乃是千金之躯,若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恐怕……”
赵月蝉却是不耐烦道:“我这不是让你去查清楚么?我又不是傻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敢胡乱给殿下服下不成?这件事情我就全部交给你了,你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明白。”
宫女见她态度坚决,也不敢再说什么规劝的话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对了,这事儿你给我把嘴巴守紧了,谁都不许透露,哪怕是我娘,不然……我先揭了你的皮。”
赵月蝉近来脾气越发暴躁,已经有不少宫女受了极重的惩罚,还有一个甚至被打断了一双腿。
她说出这话,宫女半点儿不怀疑她会说到坐到,因而越发紧张起来了,却是再不敢不从。
赵月蝉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心里却隐隐地期待起来。
太子妃近来觉得身体似乎有些不大舒服,只是因为这一胎实在是太多人关注,加上有前面那一胎的经验,因而并没有请太医。
保胎药喝了两天又隐隐觉得似乎好了不少,便又觉得还是自己操心太过。
因而当赵家递进来帖子,说是赵家二太太的生辰,想要请她们姐妹出宫一聚时,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虽说她与赵月蝉都是赵家的姑娘,姐妹俩如今共事一夫,在外头听起来倒也像是一桩美事儿。
对于赵家来说,更是一门的荣耀。
可赵家人自己心里清楚,这两房之间到底因为这个有了些许的隔阂。
不说别的,若是姐妹俩都为太子生下儿子,哪怕她的孩子占了嫡字,未来也难保不会互相竞争。
只是这种事情暂时看来还遥远得很,眼下太子又还没有登基,所以谁也不提这个事情,都埋藏在心里。
赵明溪也清楚,婶娘虽然特意下了帖子,可实际上心里却未必见得欢迎自己。
何必去讨那个嫌。
至于帖子同时送去了前殿,这也是应有之义。
打从她踏进东宫的门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绝对不可能属于自己一个人。
对于她来说,赵月蝉和其他的女子并未有什么不同。
而且这个堂妹的智商确实不足为虑,也着实没有什么必要防备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既然赵月蝉眼下还能应付东宫这些庶务,她断然没有道理要再多操心。
即便有些事情她心知肚明,也完全可以等到孩子出生了之后再来说。
倒是她跟前的宫女有些担心,“太子妃这般纵着赵侧妃,以赵侧妃的性子,恐怕反倒助长了她的野心。”
赵明溪轻笑了一声,“她的野心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的,我纵不纵,都在那里。
且她自入宫之后,也甚少单独回娘家,如今她既然在咱们宫里头有些能耐,也该让她回家去叫家里人放心些。”
虽然是这么说,可宫女看着自家太子妃脸上的笑容,便下意识地觉得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赵明溪在娘家的时候,虽然与这个堂妹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可到底对赵月蝉的性子又几分了解。
这个时候让她和太子一道回去,还真没有什么可怕的。
如她所想,赵月蝉此番单独和太子一道回赵府,还是为了赵家二太太的生辰。
看着娘家所有人那般恭敬地候在门口,然后齐齐整整给他们行礼的样子,赵月蝉立时挺直了腰杆。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让宫女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分发给府里诸人。
从前她也回过娘家,自然也给娘家带了一些宫里才有的东西。
可那每一次都是管赵明溪要的,是赵明溪吩咐和安排的。
只有这一次,全部都是她自己做主。
长房伯母一向看不上她,尤其是在那年的元宵节之后。
赵月蝉哪怕在宫里,也听说了不少大伯母暗地里讥讽自己不知羞耻的话。
她认定赵家大太太就是生怕自己夺走了赵明溪的太子妃之位,就是怕自己影响到赵明溪。
因而这一次带回来的东西,她特意将自己母亲的这一份,添厚了两分,眼下虽然不好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开,但是等回头,一个府里的,也该看出些事儿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在东宫里,她也是除了赵明溪之下的第一人。
也该让赵家人明白,自己也不是个捎带着的,说不得日后,真正有出息的人还是自己。
且她出宫之前还仔细地对比了从前赵明溪每一次归宁带回来的东西。
只觉得赵家人好打发,就那么些东西,尚且不如赵家送进宫的三分之一,就这,他们竟然还那样捧着赵明溪。
是时候让他们清楚,到底是哪个女儿向着娘家,将来有可能会为娘家打算。
当然她也请宫人拿出了宫里的规矩旧例,不敢明着超规格,暗中的操作可不少。
单就送给赵家老太太的那柄金丝楠木的拐杖,便是东边扶桑三年前进贡的,也不知道如何就到了东宫。
但赵月蝉也清楚那拐杖的价值。
就更不要说赵家上上下下的兄弟姐妹了。
年轻些的同辈自然是欢喜异常,几个长辈却是暗暗皱眉。
赵月蝉不知道,她的此番行为,只会让赵家人暗中着急。
赵明溪回娘家的阵仗自然也不小,可那都是按照皇家的仪制,尽量低调谦恭地行事。
从前有三皇子在,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会叫人拿着比较,一有个什么错处,很有可能第二日就出现在了那些言官的参奏折子上。
而如今三皇子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那个帝位上并不是没有人在。
裕丰帝已经许久没有露面,却不代表他耳聋眼盲了,半点儿不知道外头的事儿。
且不说东厂前几日还派遣了几个太监往大同去了。
裕丰帝连大同的战事都还时时盯着,眼皮子底下的事儿还能不知道吗?
更何况,赵月蝉这一次回娘家,态度着实有些傲慢,面对众人对太子的行礼,竟然不避不让,干脆站在那里一起受了。
哪怕是皇后娘娘归宁,面对双亲的跪地行礼,也多有避让的。
如此,赵家几位长辈从上到下都在暗暗摇头。
赵月蝉却不知道这些事儿,她今日过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对于眼下的事儿不过是就是敷衍以及显摆罢了。
赵家二太太虽然是散生,可既然太子和赵月蝉回来了,阵仗就不会小。
太子自然在前院有人相陪,赵月蝉在后院被府里一众女眷捧着用了膳,又一同听戏喝茶,足足听了一肚子的奉承,这才找机会避了出来,和自己的母亲去了母亲的院子里。
这母女相见,自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其他人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只是眼底有些鄙夷之色。
赵月蝉一进门,便叫宫女将屋门关上了,迫不及待问道:“娘,你可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