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华看着她,忽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诺言啊……”
这话里头的未尽之意,让叶瑾兮立刻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江淑华摆了摆手,“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觉得你太紧张了。”
说完她笑嘻嘻地拍了拍叶瑾兮的肩膀,便要离开。
才迈出去一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小公爷成亲之后,还没有带你那堂嫂来宫里拜见吧?
这似乎不大合礼数,我看要不然就明天或者后天?也让我这个昔日的同窗好友见见他如今的样子嘛!而且我也确实好奇文家的三姑娘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妃之后又是怎么样的模样。”
叶瑾兮气得浑身颤抖,冷冷地看着她道:“难道你指望利用那些证据威胁我一辈子不成?”
她咬了咬牙,“受你威胁一次,已经是我的极限,若你再拿这个出来说事儿,我大不了一根白绫上吊就是了。”
江淑华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摆了摆道:“你不会的,给太子妃下药这样的事儿,你都做了,眼下不过是叫你堂兄进宫一趟而已,我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这样的小事儿,根本就不值得你用命来威胁,不然你前面的妥协又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她眼里的自信是那样明显,看着叶瑾兮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如此胜券在握的感觉,深深地刺痛了叶瑾兮。
可是她心里清楚,江淑华说的是对的,前面她已经妥协了一次,甚至还为此给太子妃下了药。
如今她也没有勇气真的为了她方才提出的那么一个要求就真的去自杀。
按照规矩来说,堂哥成亲,本来也应该带着新妇来宫里见见她这个当太子侧妃的堂妹才是。
江淑华若是出现……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她们毕竟曾经在一起读过书,确确实实有同窗之情,即便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互相问候两句,似乎也该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叶瑾兮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旁伺候的丫鬟十分担忧。
她是清楚所有事情的,可是她一个字儿都不敢往外说,她自小陪着自家姑娘一起长大,如何能不知道姑娘的性子以及姑娘此时的难处?
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掉泪,然后好生伺候安慰着主子。
好半晌,叶瑾兮才叹了口气道:“给家里递个口信吧!”
叶容时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带着新妇入宫,叶瑾兮心里是清楚的。
堂哥早就已经心有所属,若非为了家里,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这门亲事,既然不满意妻子,又怎么会愿意带着她四处会见亲友?
想到哥哥看长宁长公主背影的样子,叶瑾兮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如今她竟然也成了那些逼迫他的人中的一员。
这京城中喜欢哥哥人不少,可是真正愿意将女儿嫁给哥哥的人却不多。
要么是门第配不上,要么是朝廷站队的问题,要么,便是不喜欢哥哥的做派。
她曾经想过要在自己的交往圈里给哥哥找一个事事都好的女子。
可如何想,也没有想到过自己未来的堂嫂竟然是这副模样。
文三姑娘从前在闺中的时候性子就十分腼腆,与大家并不是很能玩到一块儿,但是那会儿高盈总是带着她,大家见面的次数也多。
可即便如此,叶瑾兮与她一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然而这一次看到他叶瑾兮却发现,她似乎变得更加沉默了。
本就不高的个子,缩在叶容时的后面,显得更矮了,脑袋像是直接连在肩膀上的似的。
头又好像一直抬不起来,偶尔抬眼打量了一眼之后,又赶紧低了下去,还没有开始说话,脸上就先红了。
文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文三姑娘也是嫡出的姑娘,实在不知道如何养出了她这么个性子。
“嫂嫂一切可都还习惯?”
听到她的问话,从前的文三姑娘,现在的叶家大少奶奶头低得更低了,然后偷眼打量了一眼叶容时,才喃喃道:“都挺好的。”
叶容时却是瞥都没瞥她一眼,翘着个二郎腿自顾自地喝茶吃蜜饯,全然像是一个外人。
叶瑾兮见这个样子,便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笑着道:“听说嫂嫂喜欢花草,我这屋子后头还种了一些尚可入目的,不然,我叫宫女陪嫂嫂去看看?”
叶大少奶奶顿时目露感激,可见坐在这里,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待人走了之后,叶瑾兮方幽幽地叹了口气,“既同意了将人娶进来,又何必要这样晾着人家,说到底,她又做错了什么?”
叶容时随口将一颗果核吐出来,语气随意道:“我对她如何了?她这不是在国公府里好好的么?将来我又不会娶别人,等我袭了爵位,那侯夫人的位子还不是她的?”
叶瑾兮听着这话,不由皱了眉,不悦道:“那文家或许是为了你这么个爵位,可人家姑娘又不一定。
难不成你还让人家守一辈子的活寡?好不好,你满意不满意,如今也结成了夫妻,两个人是注定要过一辈子的,从前你总是与我说,你并非真正的浪荡人。
可你瞧瞧你现在做出来的事儿……”
叶容时被堂妹这么一说,便有些不乐意听似的,“你这个人怎么进了宫就如此无趣了?”
叶瑾兮也毫不示弱,“是啊!都是在宫里,我如何能有别人有趣。”
这话叫小公爷的脸色骤然变了,干脆便起了身,“罢罢罢,还以为你是要为你那个新嫂嫂撑腰才叫我进宫来的,我想着好赖也不费什么事儿,谁知你竟是收了这么一箩筐花在这里等着我。”
眼见着他竟然就这样要走掉,叶瑾兮也连忙跟着起身,不有急道:“你这人怎么往外头跑了一趟,越发难以沟通了?”
说着心里也有了些委屈,“镇日里就往外头跑,也不看看伯父伯母如今的过的如何,也不管我们这些姊妹。
一两年没见着了,好容易见一次,我说两句还不乐意了,你是我兄长,眼下木已成舟,我不过是怕你心里还存着那样的念头。”
到底是一起玩到大的,心里又从来未曾真的与她分的那么轻。
叶容时转脸看到她眼圈儿红了,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一脸无奈道:“你既然知道你哥哥我的心思,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气我做什么?”
叶瑾兮便拉着他重新坐了回来,思来想去还是认真问道:“那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说那事儿了,另外一件,你跟着那文家小公子出去了一趟,可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叶容时眉头又皱了起来。
叶瑾兮立刻抢先道:“你只说是不是,我不是在说那一位,你不在京城,不可能连这边的消息都不知道吧?
如今大同那边又有了战事,宸王夫妇两个都在那边,文小公子那头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叶容时不知道她为何忽然问起这个,印象中堂妹从来不是一个如何关系国家大事的人。
可看她神色认真,又想着她如今的处境,终究不想瞒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通报声,“江良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