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连忙将两个人手里的杯子放回到了托盘上,颇有些手足无措,坐在一旁几次抬手又放下,最终还是背着手站了起来,“你没事吧?”
谢颂华已经喝了两口兰姑姑端过来的茶水,缓了过来,“没事儿没事儿,呛到了而已。”
萧钰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便道:“前头还有宾客,本王过去一趟。”
这也是应有之义,谢颂华当即点头,“王爷自去忙。”
这头的仪式都完了,屋子里不相干的人便也都退了下去。
谢颂华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啊!终于结束了。”
兰姑姑笑着上前,“成亲就是这样的,越是高门大户,繁文缛节就越多,我来替姑娘将发冠摘了吧!”
确实该摘了,再不摘,谢颂华感觉自己的颈椎怕是受不了了。
兰姑姑看着她坐在镜子前活动脖子不由好笑,“如今姑娘成了王妃,那些重大的场合也得穿这王妃服制,恐怕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她一边说着,一边替谢颂华轻轻按摩肩颈,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那边的丁香却几次犹豫着,像是有话不好说的样子。
看她脸色,就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话。
兰姑姑却是一直再给她打眼色。
谢颂华笑着道:“无妨,眼下屋子里也没有外人,就你们几个在,有什么不能说的?”
丁香闻言便走了过来,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奴婢就是觉得……王爷对姑娘……有些太冷淡了。”
这话出乎谢颂华的预料,她不由挑了挑眉,“哦?这是从何说起?”
“方才姑娘被酒呛着,王爷竟都不帮着姑娘顺气儿,还……还躲开了。”
丁香说着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来。
翠柳连忙走了过来,皱着眉道:“丁香,这话不可乱说!”
兰姑姑也有些不虞,却没有说丁香,而是转向谢颂华道:“姑娘可千万别介怀,王爷都到这个年纪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奴婢昨儿就打听过了,别说姨娘,王爷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想来早前说的立志终身不娶是真心话,王爷自来不知男女之情,在这些小事上头不够细致也就情有可原了。”
看她们一个个的都十分紧张的样子,谢颂华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思索了一会儿,又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既然现在说起这个话头,那我也不妨说清楚。”她轻轻招了招手,将这几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叫了过来,“眼下虽然我与王爷成了亲,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清楚,你们主子是我,你们只管忠于我,替我办事就行。”
“这是自然!”
谢颂华拦下兰姑姑的话,“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用管王爷,更不用管王爷与我感情如何,你们只需要记得,他是大启的宸王,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事情,你们敬着,远着就行,其他一概不要管。”
她说到后面,神色也认真起来,“王爷的身份摆在这里,以后说不得还要遇到许多事情,我们如今与王府绑在一起,坐在一条船上,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保着这条船不翻,就阿弥陀佛了!”
“王爷自然是王爷,可是……姑娘你如今是王爷的妻子啊!”
丁香神色间带着两分不解,迟疑地开口。
谢颂华轻轻地拍了拍她,“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希望我好,希望王爷待我好,但是这种心态要不得,不说你们,就是我也不会去要求王爷待我如何!咱们只需安心地将日子过起来就行。”
“是!”
见她们几个人都接受了自己的说法,谢颂华心里松了一口气,便让她们找衣服的找衣服,打热水的打热水,拿膳食的拿膳食。
为了避免中间上厕所,她这一整天几乎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实在是饿得厉害。
好在府里今日开宴,一应吃食,直接派人去传过来就行。
等她清清爽爽地从净室里出来,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肴了。
谢颂华本来就饿,这会儿直接大快朵颐。
因而等萧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坐在桌子前,举着筷子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
谢颂华没觉得尴尬,兰姑姑倒是尴尬不已,只好替自家姑娘解释,“姑娘胃不大好,饿不得。”
萧钰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无妨,下去吧!”
大概是换下了那身喜服的缘故,谢颂华感觉自在多了,也找回了此前相处的感觉,笑吟吟道:“王爷要不要吃点儿?”
萧钰原本想要拒绝,可看着她吃的一脸幸福的样子,神使鬼差地应了一声,“也好。”
谢颂华在对面放了一副碗筷,然后便指着桌上的菜,“这个不错,这个也好,诶你是不是在前院喝了酒?先喝完这个汤吧!润润嗓子也暖暖胃。”
倒是一点儿不客气。
因着她这副样子,方才在前院与那些朝臣虚与委蛇的烦闷都散了不少。
萧钰吃东西的样子是真的好看,修长的手指捏着乌木筷子,动作优雅从容。
人长得好看就是好,好像做什么都比旁人更令人赏心悦目些。
“你之前说,要单独给我一个院子。”寂然饭毕,谢颂华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是指……哪个?”
“我平时不住这里。”
听到他这么说,谢颂华便放心了,还以为他给忘了。
虽然当初在登州两个人同床共枕过,可那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且那会儿两个人顶多算是战友和同伙,没有这层红艳艳的关系在,也就没有那么多不自在了。
“不过……”
谁知他又顿了顿,指了指外面,“那几个人你还是要想办法处理掉,不然我回头一直在外院住着,也不大好。”
谢颂华:……
意思是,他现在住在这里?
不等她问出口,萧钰便抬腿往净室去了。
谢颂华看了看那边铺着大红鸳被的床,眉头拧成了个结。
等萧钰出来的时候,她人便已经躺在了床上,手里拎着一本医书,十分好心地指了指窗边罗汉床,“那边我已经帮王爷铺好了,既然眼下王爷不方便去自己的院子里住,就只好委屈您睡那儿了。”
萧钰看着那边铺成了狗窝一样的床,神色莫名。
这也怪不得谢颂华,她能铺成这样就不错了,这个时代的杯子一点儿都不好铺,跟后世根本不一样。
且那罗汉床本来就跟被子不是一套的嘛!
见他站在屋子里没动,谢颂华立刻将手里的书放到了一旁,然后往被子里一缩,“好了,就这么定了吧!王爷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