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屋子里几个姑娘的脸色都变了,谢思华气得要撸袖子,“他又跑来做什么?他们家嬷嬷上来将人一通羞辱还不够,今日他又跑来搅和!”
谢颂华只觉得头疼,摆了摆手道:“随他们去闹吧!横竖我这婚事一时半会儿也闹不出个结果。”
“你……你不去看看?”谢荼疑惑地问道,“要不然,你去与小郡王说个明白吧!”
“你觉得他会听我说话?”谢颂华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这种人就是以自我为中心,仗着自己的家世好,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自然而然地不将其他人的人生当一回事儿,道理这种东西,他只会听自己乐意听的,其他都是废话。”
“那……就让他们这么着?”谢思华不由大急,“总不能眼看着他破坏你和陈公子之间的好事吧!”
谢颂华感谢这些姐妹替自己操的心,但是她清楚现在的情况。
长公主府她是不可能会去的,谢家也不会同意让她嫁过去。
至于陈留……
从谢云苍那里他才知道,高家对他几乎是势在必得,这也是这段时间陈留一直未曾上门的缘故。
自从知道了高家的事情之后,谢颂华就更清楚,她与陈留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不管是谢家、高家还是长公主府,这都不是陈留能够掺和进来的,他太弱小了,弱小到甚至都不能成为对手。
谢颂华有心想要找他聊一聊,可如今整个谢家都在舆论中心,她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有人在盯着,这个时候做错一件事情,影响便会放大数倍。
因而她就只能等,等真正的转机,或者说,等圣上最后的决定。
只是她没有想到小郡王的手段竟然会如此下作。
陈留从谢家回去的路上,就意外落了水,竟将右手臂摔骨折了,得知消息的时候,谢云苍已经派了人去陈家照顾他。
好好的走路怎么可能会落水?更何况,陈留一个读书人,右手对他而言何其重要,分明是见他无人庇护,想要毁了他的意思。
谢颂华气得胸口疼,到底忍不住去了梦坡居,却没有见到谢云苍,反倒是云先生坐在院子里独自下棋。
见到她过来只笑着道:“陈状元与咱们家到底有些香火情,老爷不会坐视不理,姑娘就别太担心了。”
意思是,这件事情她不能掺和进去。
谢颂华不知道谢云苍在不在屋子里,她想了想还是朗声道:“云先生是父亲最为信任的人,关于我的婚事,想必您也一清二楚。
眼下父亲不在,那我只好恳请先生转达我的意思,我希望父亲能劝劝陈公子,莫要执着于这件事情才好。”
这话让云先生有些意外,他诧异地看了谢颂华一眼,好一会儿才笑着点头,“好,云某一定如实转达。”
谢颂华朝他行了一礼,才转身回去。
她知道云先生的意思,眼下这样的情况,英国公府看不上她,长公主府又算是撕破了脸,小郡王也不是个什么值得托付的良人。
估计大家都会认为她心里会属意于陈留。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也知道陈留的性格,这个人看似温和,那份韧劲却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坚持到底。
在他不长的人生历程里,以他的能力也确实让他一路按照自己的意愿走着。
可是在如今的这个环境里,他的力量还是太弱小了,纵然他有考状元的能力,有成为知县甚至知府座上宾的能力,可在这些京城的世家大族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才能,有人赏识,那才是真正的价值,不然,也就是个空名头罢了,与其他考取的进士,并没有两样。
更何况,当官这事儿不比做学问,官场上没有人带着,可能一辈子都只在五六品的末位品阶上陪坐罢了。
眼下经历了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未必全然是坏事。
至少,谢家要承他这一份情,他们的婚事虽然成不了,可谢云苍往后怎么样也会顾念他一二。
而他和原主之间有那么一段朦胧的感情,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收尾,对于谢颂华来说,倒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毕竟,陈留的感情,她无法面对,也不敢面对。
但是谢颂华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留竟会这么执着,都已经因为右手受伤而休假在家,还是来了谢家。
在看了一眼默默退开的丁香,谢颂华心里隐约明白,这大概是长辈的意思。
是……给她一个自己说清楚的机会?
谢颂华心里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到底没有了什么顾虑,因而便笑着对他点了下头。
“窈娘,你……还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颂华总觉得陈留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心疼。
她一时间没有明白这份心疼因何而起,她十分自然地点头道:“挺好的,你呢?手怎么样了?”
“不妨事。”陈留一边说,一边认真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走至无人的僻静处,他先停下了脚步,“到京中相遇,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说说话,你心里可曾怪我?”
谢颂华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只好极力掩饰着尴尬地笑着,“怎么会呢!你也忙嘛!”
陈留的眼神中便带了几分歉意,“从前我说过,只要能考中,咱们之间所有的问题我都会想办法解决,当时未曾料到你身上还有这么一段身世,如今看来,多少有些说大话的嫌疑。”
原先是因为江家只有一个女儿,江家夫妻想要将女儿留在家里招赘,而陈家又不怎么能看得上江家,更不可能会同意让儿子做上门女婿。
跟如今的情况比起来,似乎当时的事儿,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见谢颂华没有说话,陈留便接着道:“如今我还是一样,高家的事你放心,我已经明确拒绝过多次了,我心里从未想过去攀谁的高枝,不管你是江家的窈娘,还是谢家的四姑娘,我想娶的只是你而已。”
他的声音舒缓轻和,却透着一股执着的力量,好像能穿透人心似的。
谢颂华心里没来由一阵酸意,让她有些不舒服,她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她是谢颂华,却不是江窈娘。
这样的时刻对她而言,实际上才是最害怕的,面对着一份明明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面对着一个不该喜欢她的人,却要以原主的身份说出拒绝的话。
谢颂华咬了咬牙,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抬起眼直直地望向他,“放弃吧!”
这样的态度显然出乎陈留的预料,“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