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谢颂华便站了起来,尽力站直身子,让自己看上去更有气势些,只是身高差距摆在这里,到底还是要仰视对方。
“你们这么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漏液而来,还做如此打扮,那所需救治的病人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眼下……”
她的的目光在对方沾了血迹的剑尖顿了顿,“你们已经犯了人命在身上,我着实不敢相信,你们会不会害我的性命。
既然去替你们医治那位病人我也是死,这会儿在这里不去也是死,那我还选什么?”
“所以呢?”
“所以,很简单,你让我家里的这些人全部离开,你们带着我走,他们入了城之后,你们的人带其中一人回来,告知我他们已经全然安全了,我才开始诊治,如何?”
谢颂华这话说出来,后头那个黑衣人立刻跳了出来,“有这个时间,我们早就去城里抓了个大夫出来了,还用得着你?”
谢颂华淡然一笑,“第一,我没有说要将他们都送去城里,只要去个大点儿的村子上就行,我想,你们也不至于敢在天子脚下,京城郊外直接屠村吧!
第二,就你们这个架势,若是可以,咋不直接将病人送去京城医治?眼下城门已经关了,要么你们没那个本事,要么,你们怕惊动京城,因此,你们自己考虑吧!
是直接将我们这些人一起杀了,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
她眼下看着这般镇定,实际上心里已经哭成了狗,特么都是跟着电视剧里学的,鬼知道这现实中的穷凶极恶之徒是不是能听她忽悠。
不过,很显然谢颂华赌赢了。
那为首的黑衣人当即便道:“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不然大家都是一个死,按照她说的去办!”
一声令下,很快众人便被催促着离开。
谢颂华急匆匆地找了纸笔过来,然后将两副药的方子以及煎药的重点及要点全部细细地写了下来,交给了那位病人跟前最亲近的婆子,“一定要按照我这个法子来煎药,不然怕是会留下后遗症。”
说着又叮嘱道:“不要管外头的那些人,只管照顾好病人,只要到了一个大点儿的村子上,使点儿银子给村长,住在村长的家里,明儿一早便找几个村里的人,一起护送你们回城,不会有问题的。”
说着便同其他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病人送到马车上,又在底下垫了厚厚的被子,将她固定在马车中间。
收拾好了这一切,外头的人也在催了,谢颂华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便钻出马车。
才起身,就发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转过脸才发现床上的病人睁开了眼睛,只是大概是太过虚弱,眼睛里看着没有什么神采。
可谢颂华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里头的担心,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你们安全了,他们便会顾及着你们会报官,这里距离京城这么近,就是再厉害的人,也不敢胡乱惹事。”
那床上的少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显然她还没有恢复,大概连舌头都是麻的,因而只能看着她。
谢颂华扯出一个笑容,“放心吧!”
说完抽回自己的手,跳下了马车。
和那些黑衣人一起送着三辆马车出门,只是走到前院看着那横陈在各处的尸体时,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早上替他们开门时,那笑容灿烂的门房,伶俐地替她拎药箱的小丫鬟,还有过来牵马车还不忘提醒她路不平有着慈祥笑容的老爷爷……
这会儿都化作了一具具冰冷而难以瞑目的尸体,谢颂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角因为一直用力睁着眼睛而有些发酸泛疼。
这些都是无辜的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人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地就夺取了他们的性命?
耳畔传来小丫鬟低低的哭泣声,显然这些无辜惨死的人里有她们熟悉的人。
这含着愤怒又透着恐惧的哭泣声,混着夜风裹到人耳朵里,只觉得令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的血腥味一阵阵地被风送到鼻子里,就连一向见惯了血腥的谢颂华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她不由在心里暗自思索,若是能够脱身,是否能有些什么法子,替这些人报仇。
可惜她除了一点儿微末的医术,并没有什么大能耐在身上。
一步步走出这座她才第二次来的别院,外头清新的空气让她有一种走进了新世界的感觉。
等着马车远去,夜色更浓了,谢颂华才要开口,一个大汉便走了过来,却是拿着条绳子直接将她的两只手给捆了起来。
“这……用不着吧!”
但是对方并没有回答她,飞快地就给她眼睛上绑了块黑布。
原本就是黑灯瞎火的晚上,这一下,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正想问怎么走,忽然身上一轻,然后便被人重重地摔了下去,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抹,只摸到一把鬃毛,这便知道自己是被摔在了马上。
尚未开口,人就像个什么物件儿似的被对方拎着摆弄了一番,她便坐在了马背上,若不是她动作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抱紧了马脖子,在对方挥响马鞭的一刹那,只怕就已经摔了下去。
从前看电视剧,总觉得那些古装的俊男美女骑着马是多么的英姿飒爽,策马奔腾的感觉看着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眼下自己被这马颠得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美好的表象而已。
这伙人大约真的是遇上了十万火急的事情,这一路策马,几乎片刻都不停歇,她估摸着也就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他们便停了下来。
这一次,跳下马之后,谢颂华更是连嘴巴都被堵上了,直接由别人扛在肩膀上扛了出去。
很快眼前就的黑布便透过来了几缕光线,也有了别的人声,只是声音都被刻意压低了,听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
谢颂华一直被抬到了一间看不出任何特点的屋子里,这才被解开了束缚。
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眼前的黑暗,然后便看到一名脸色十分难看的妇人,用淬着毒一般的目光看着她,“你是大夫?”
谢颂华很不喜欢她的相貌,也很不喜欢她此时的语气,可眼下人已经在对方的手里,能不能活命,在于双方的合作和交流。
“是。”她轻轻地点头,“病人在哪儿?”
那妇人像是要将她的躯壳看穿似的,“你有什么本事?”
谢颂华这下就不爽了,“没什么本事,你就说你们要不要我帮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