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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叩叩

    虽为帝王,但说到底是有血有肉的人,都有私心,傅景桁幼年不幸,为人嫉恶如仇,缺乏安全感生性多疑,且报复心理极强,欺负他和他的女人,他是不会让对方善终的。

    他本打算屠尽大盈人以解心头之恨。

    他毕生只对从他八岁跟在他身边的文瑾信赖有加,纵然最初军机处刘迎福拿出证据说她是细作那时,他也不能断了对文瑾的信赖和依赖,那段以为她背叛他的时光他简直深受折磨,想要她又恨她,后来真相浮出他才释然,却已经伤她至深,至今他不敢开口询问她是否爱他。

    妻子软软的嗓音及时从嗜血屠戮拉回了他的理智。她是个内外兼修明理有大义的女人,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是了,若是自己做主大盈,这些百姓便不是异国人,而是他的子民。他不可以因为男人间的私仇而引咎于黎民百姓。那与他爱民亲民的本性相去甚远,极可能会走向专制的暴政,成为百姓的灾难。

    事实是,他已经渐渐喜欢上手起刀落屠宰佞贼的乐趣。他一路就是杀戮上位的,这种不喜就杀掉,诚然是痛快的。

    但他握了握袖底妻子给他的称职明君的奖章。心头猛然一软。沉淀了自己的内心的狂妄,回归本心,他小时候在冷宫落魄,梦想是希望做个为民做主的好皇上,不可以在手中权利越来越大而变得专制,迷失自我,人贵在坚持初心,不忘初衷。

    当下便将那滔天的怒火压制住了,也没有继续乘胜发作,他也心知肚明,若是自己败北,那么江山和美人便是南宫玦的。

    逐鹿天下,胜者为王,只有立于不败之地,打造盛世,才能美人、天下兼得!

    “瑾,朕听你的。”

    万马千军前他虚心说听妻子的,自然而然,吴信、王莽、宋诚各人面面相觑,以前会觉得红颜祸水,现在倒希望这大暴君有个人掣肘他,不然总这么手起刀落...属实...让人胆战心惊的。皇后管着点挺好。

    文瑾闻声,把心放了下来,因为她也不愿意他变得越发嗜血暴戾,她会害怕那样的他,她还是喜欢那个会对她笑颜温温的桁哥,崇拜那个为了百姓家小姑娘而险些中毒身亡心系百姓的好皇上,“好。”

    傅景桁听劝。从小他脾气暴躁时文瑾便会温言劝他,他听话听习惯了。

    “子书,”傅景桁将手中铁链拴着的南宫玦递给沈子书,随即轻声道:“只屠皇族,罢黜百官并快速用我方官员补齐,平暴民乱党。不要动良民。另外保证我军进驻大盈时不烧杀抢掠、欺辱妇孺,做到暴力有因,做到每个死尸都有死因并非无辜枉死。”

    “好的,兄长,弟会安排。”沈子书牵着大盈铁骑王便押解进了军营大牢。后面子书封王大盈带宝银一起稳固大盈,叔带侄女共同成长,宝银情窦不开,子书隐忍不言。

    南宫玦进大牢前往石室方向又看一看,到底没有再看见那抹魂牵梦绕的婀娜身影,她在窗畔看书的身影使他不能忘怀,此生抱憾。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单形式上输了,格局理念上也输了,因为他做不到像傅景桁那样可以推己及人,并且肯听人劝说,把大爱涵盖到大盈百姓身上。所以傅做主天下,是大势所趋。

    南宫玦在军营大牢关了几年,傅景桁没杀他,废了功夫让他脖圈戴个够,精神上折辱摧毁他,使他看王朝更迭,看故土被吞并。

    后来有年发大水大牢水淹,要转移犯人,南宫玦被大盈余孽营救出去,在凌云山又成立了几回小朝廷,有几回暴动也颇为著名。

    直到广黎四世傅长林十八岁那年完全将其压制,此后南宫玦不知所踪,有说死了,有说蛰伏某处伺机而动,有说沦为市井莽夫娶了个民妇,铁骑王锋芒全无,有说他疯了终日抱着两箱子不知谁看过的书,谁动那些书他就咬谁。传什么的都有。败北之人,不再细表。

    广黎兵进驻大盈,大盈帝后的死人头挂城门上了,大盈高官鸟兽散,有节气的就暴动为国捐躯殉国,识时务的降伏新主五体投地,老百姓因为得到了新主的恩惠,徭役轻了,赋税少了,灾年朝廷还有赈济补贴,慢慢的安居乐业都不作声了,有比较才知谁更好。

    百人百态。总归被广黎邱立西周三国按头,大盈兴不起风浪。

    外患算结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吴信,王莽,宋诚等人在军营点了篝火,杀牛宰羊做烧烤,大碗喝酒疯狂吹水,都暂且放松了下来。

    “主公,不若叫娘娘一起过来吃肉。冬日里围着篝火烤烤火热闹一下,咱们给娘娘表演舞剑。”

    吴信曾经推崇孟婉为后而愧对皇后,这时不免巴结,君上又是那种手起刀落的脾气,这二年手起刀落砍了太多人,从前百官掣肘皇帝,现下百官忌惮皇帝,皇帝集权后实现自由,为所欲为。

    这些大官总结出规律了,和皇后亲好,皇帝才不会手痒痒发作,脾气也可以自控,皇后不好,皇帝就各种发作,不是暴瘦就是寻死觅活绝食酗酒,杀人灭族,邝朝撂挑子社稷也都不值一提。

    于是大家都盼着皇后长命千岁,免得皇后有个意外,君上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杀的世上只剩他一个还不解恨。

    傅景桁温笑道:“好,尔等稍等。朕去打门把皇后从密室叫出来。”

    蒋怀州见事情了了,妹妹脱险了,便不声不响打算退出,不再打扰妹妹生活,调转马头黯然离开,不打算参加他们的篝火晚会,因为妹妹不再需要他了。

    傅景桁正要去密室门处,望见蒋怀州要离开,他沉思了下,他实际知晓文瑾在漠北同兄长闹翻,文瑾心里是记挂兄长的,这样想。

    傅景桁更是蹬翻了醋坛子,比方才文瑾替南宫玦说情更醋,但他希望文瑾快乐,无忧无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学着尊重以及占有欲不那样强烈,他学着控制自己内心的欲念,也许他表现好了,文瑾就会愿意对他主动说爱字了,“阿州。”

    皇帝将昔日爱卿大理寺卿唤住了。

    怀州将马匹勒停,倒没料到醋坛子会把他唤住,巴不得他消失才对,应该是要他在文瑾出来密室前赶紧离开吧,他洒脱道:“知道了,这就走了。你照顾好我妹妹。如果你欺负她,我就是你下个外患。”

    “不是轰你走。”傅景桁沉声道:“上回在漠北,你那一走,大宝贝她挺难过,她后来同我说你同她决裂时落泪了。你留一会儿吧,她应该想问问你近况这些,同她和好吧,别让她难过了。”

    蒋怀州很吃惊,哪里想到素来强势霸道的傅景桁为了他妹子学会了包容和理解,甚至是纵容,“好。”

    傅景桁抿了抿唇,便步至石门畔,将修长的手在石门打了二下,叩叩。

    “瑾,开门,他们生了篝火,出来玩一下,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