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里。
许肆跟杨世昆开了两台机子打游戏。
杨世昆看着许肆手机不停的亮动的手机,提醒道:“肆哥,你的手机……真不用管它吗?”
许肆瞥了一眼,然后将手机翻了一遍,淡声道:“嗯。”
网吧里充斥着“上啊,上啊”的声音,还有不少早就通宵了好几夜的网瘾少年,在一边吸溜着泡面,一边疯狂敲击着面前的键盘。
这一年王者荣耀手游出现,一时之间风靡全国。
杨世昆也是一个十足的网瘾少年,他看着电脑上硕大的defeat,叹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在认认真真玩俄罗斯的许肆,觉得肆哥可能真的和别人不一样,网吧里的一股清流。
“肆哥,一起打王者吧。”
许肆“嗯”了一声。
杨世昆看着电脑上的victory,开心的一拍鼠标,冲许肆开口道:“终于赢了一局。”
许肆看了一眼手机,开口道:“出去接个电话。”
“你有完没完?”少年站在网吧门口,一身黑衣,五官凌厉的不像话。
“我:“”让你回家。”
“不回。”许肆说完,轻笑了一下,开口道:“你俩现在这不是挺好?让我回去干嘛?”
“我说了当初是我没本事没有留住你妈妈,是我的错,不是你妈妈的错。”
“啧。”许肆觉得他的话真是可笑。
“你今天又打架了?”
“关你什么事?”许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十年几乎从未过问过一句,没给过他一张笑脸,现在倒是问这个,许肆真是觉得他可笑的厉害。
许肆和杨世昆打了个通宵,许肆看着有些萎靡不振的杨世昆,开口道:“你回家吧。”
“那你呢?肆哥。”
许肆手里拎着药,看起来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样子,开口道:“我去买点东西。”
“你不回家了?肆哥?”杨世昆的困劲消了一半,有些茫然的开口,他对许肆家里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唯一只知道许肆有个不经常回家的父亲。
许肆“嗯”了一声,伸手拦了辆车,开口道:“你回去吧。”
杨世昆还想再说什么,对上许肆那一双黑眸,舔了舔唇,开口道:“肆哥你有事随时跟我打电话。”
临走之前,他又问了一句:“肆哥你要不要跟我回家住?”
许肆开口道:“不用,我有地方住。”
“好吧,那肆哥你记得把新地址给我。”
……
许肆推开房门,仿佛还能看见那时候奶奶坐在摇椅上抱着他的场景,头发花白穿着花衣裳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
七岁那年的事情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我们小肆那么可爱,是她没有眼光,她不要,奶奶要。”
“我的心肝呦,怎么哭成小花猫了?”
“小肆,看看,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你最爱吃的鸡腿!”
“多吃点,长的高高的,以后长的比奶奶还高。”
“我们小肆最怕疼了,哎呦呦,怎么腿摔破了那么大,奶奶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坐好喽,奶奶拿医药箱过来了,给你消消毒,消消毒好的快。”
后来许肆考进了市里最好的初中,许珩宇对此嗤之以鼻。
只有李诗敏戴着老花镜,拿着录取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开口道:“我家小肆真棒,考进了市里最好的初中。”
房间里还贴着2010年虎年的海报,那时候李诗敏笑着将海报贴歪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开口道:“我家小肆十二岁了,本命年了,看看,奶奶特地买的海报,好看不?”
“这才十二岁,都比奶奶高那么多了,还那么帅,以后长大了绝对迷倒一片小姑娘。”
“我们家小肆本命年要穿红色的衣服,看看,奶奶给你买了什么。”
那时候许肆一边嫌弃李诗敏买的红袜子,一边穿着去上学。
每次许肆考的好,李诗敏都要给他做上满满一大桌子菜,他还告诉身边的老姐妹:“我家小肆以后可是要上清华北大的人。”
许肆本命年刚过完没多久,李诗敏就病重了。
即便如此,许珩宇也没从外地回来。
许肆一个人在外面坐了一夜。
他看着手术间里的医生走出来走出来,然后冲他摇摇头。
许珩宇这时候才赶回来,许肆恨他,恨他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只有一个沈妤纯。
恨他奶奶在他面前念叨了那么多遍小宇,也没见到他一眼,最后带着遗憾走了。
许肆一个人抱着骨灰盒睡了一夜,唯一疼爱他的人也走了。
他后来再也没有回过这里,这里到处都是回忆,他锁上门,将钥匙藏了起来,他不允许许珩宇回来,更不允许他动这个家里的东西。
他不配。
许肆看着照片上笑的慈祥的老人,点燃了三根香,拜了一拜,开口道:“奶奶,她回来了,奶奶一定知道我说的是谁吧?我不想原谅她,哪怕过了那么多年,我也不想原谅她。”
“奶奶说,跟着心走,才能过的开心,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是不是对的,但是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不想原谅她。”
许肆推开李诗敏的房间,发现他小学画的画还被贴在墙上,已经泛黄了。
照片上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笑的很开心。
上面写的字是:我最最最重要的人。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把这幅画拿给李诗敏的时候,她笑的开心极了。
他从来没想过,他之前画的画,会被当成宝贝珍视那么多年。
墙上贴着他从小到大得过的奖状:最佳进步奖,语文第一名,数学第一名,英语第一名……
一张张都整整齐齐的贴在墙上,都有些泛黄了。
他玩的弹弓,滑冰鞋,弹弓,水枪,弹珠还有很多小玩意全部被装在了一个箱子里。
就连他用过的草稿本,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放在书柜里。
三年级数学竞赛他拿到的奖金,拿来给李诗敏买了一条围巾,虽然质量不好,颜色也算不上好看,但是她依旧戴了很多年,逢人就说是自家孙子买的。
窗子上挂的千纸鹤,还是之前他和李诗敏一起折的。
……
许肆又推开了自己的房间,桌子和床上还罩着防尘罩,是李诗敏知道他爱干净,怕房间里落了灰。
他将防尘罩收在柜子里,将窗帘拉上,换上了新买的被子和床单,
许肆掏出来袋子里的药酒,却不知道自己怎么涂,他废了半天劲才涂好药。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多久他就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