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箭咻得一声飞向那名身穿当世具足,手持太刀,腰挂肋差的倭寇头领,曾经在日本征战多年的他对于战场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听到风声顾不上抬头就将手中的太刀向长箭袭来的方向劈去,同时已经做好了跃到一旁大石后面躲避的准备。
可是这枚羽箭袭来的度似乎比壬生京四郎想象得要快一些,太刀刚刚挥到一半,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撞得他猛地向后倒去。
“想来此间并非常驻之所,犹如露珠之于草叶,月影倒悬水中转瞬即逝.....”望着胸口的箭杆,壬生京四郎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缓缓吟诵着《敦盛》里的诗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江浙沿海一带犯下了无数罪孽的他终于得到了惩罚,被来自名弓震天弓的羽箭带走了生命。
“壬生君!”绝之介见自己队伍中武艺最出众的壬生京四郎就这样轻易的被羽箭带走了生命,不由得大惊失色,以壬生京四郎的武艺都无法躲过这一箭,这恐怕连闻名日本的名弓手太田牛一都做不到吧?
“不好。”不等绝之介抒完自己的哀思,另一支羽箭就向他袭来,壬生京四郎躲不过李悠的箭矢,绝之介同样也避不开戚继光的致命一击,谁让他们俩人方才表现的最为勇猛呢?理由和戚继光当然会选择最凶恶的敌人下手。
领头的两名大将就此归西,剩下的倭寇经历了短暂的慌乱又重新聚集到一起,凶恶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向他们冲来的戚家军,他们知道事已至此,慌乱是没有用的,必须杀死这些冲上来的明军才有一条生路。
来吧,只要砍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后面的那些大概就会开始溃逃了吧?到时候追上去一路斩杀便是,他们身上的铠甲可就是我们的了;至于那两个弓箭手迟早也会被找出来杀掉,百地三太夫舔了舔嘴唇,兴奋地想着。
“藤牌手,投标枪!”吴惟忠大声布命令,位于鸳鸯阵前列的藤牌手立刻取出标枪向聚集在一起的倭寇投去,如此短的距离,标枪的杀伤力可比弓箭大多了,他们想避却被身边的同伙挡住了去路。
只听数声惨叫,几名倭寇被标枪扎了个透心凉;剩下的倭寇见明军已经到了眼前,立刻向往常一样蜂拥上去,却被迎面刺来的狼筅打乱了阵型,狼筅是用长而多节的毛竹顶端装上铁枪头,两旁枝刺用火熨烫的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战斗时,倭寇长刀虽锋利,却砍不断软枝,竹节层层深,能挡住长枪刺入。
这样的武器极为讨厌,一般的长枪根本没有三米长,够不到手持狼筅的士兵,而那些枝刺又会戳伤他们的眼睛;不过这些久经沙场的倭寇也并非没有找到办法,或是利用灵巧的身形躲开狼筅,或是用兵器挡开借势冲向明军身前。
谁料更厉害的杀招还在后面呢,他们劈出的倭刀被前方的厂牌手和藤牌手挡住,盾牌后面猛地刺出四支长枪,分别指向他们的胸口、咽喉等要害之处;想退有狼筅的枝丫拦截,想前进又被长枪和长牌封住了去路,倭寇一时陷入两难之境。
他们往日所向披靡的精湛武艺在此时毫无用处,一个人的武艺再厉害也无法破开鸳鸯阵的配合,很快许多倭寇就倒在了长枪和狼筅的刺杀之下;至此,尚无一名戚家军的士兵受伤,就有数十名倭寇将性命丢在了这里。
“快逃!”终于有倭寇忍受不了眼前残酷的一幕,立刻将所谓的武士荣耀丢到一边......反正他们自从当上倭寇那天就将这玩意儿丢光了;他们的确非常享受杀戮的快感,但若是杀戮的对象变成他们自己,就完全无法接受了。
只是此时才跑已经太迟了,吴惟忠果断地下下达了追击的命令,这些来自义务的矿工坚决地执行了上司的命令,飞奔着向倭寇追去,和倭寇不同的是他们依旧保持者整齐的队形。
长牌、藤牌抵御攻击,狼筅掩护队伍前进,长枪手突刺,镗钯手警戒支援,短刀手抵御侧面的攻击,没有一支倭寇是他们的对手。
或许倭寇们觉得再这样聚齐一起逃下去,那么谁也逃不掉,于是很快四散开来向四面八方逃去,只要我能跑过其他同伙,或许就能保住一条小命吧?
只可惜追击他们的是戚家军而不是熊;吴惟忠第三次布命令,“变阵!”
鸳鸯阵的两列纵队各自分开,以五人为单位组成五行阵,狼筅兵迈步上前,与盾牌并列,形成第一道防线,两名长枪手跟随其后,短刀手殿后,开始独立作战。他们同样四散开来继续向倭寇追去。
接着又变为最擅长追击的三才阵,狼筅兵迅上前,越所有同伴,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两名长枪手紧跟在他的身后,盾牌手和短刀手分别站在长枪手的侧方,保护他们的侧翼。阵型在狼筅兵的带领下,开始动追击。
最少要修炼五年的刀术,并经历了无数血战才能造就的精锐武士们就这样一个个的死在了这些刚刚从军一年多的义乌矿工手下。
这就是组织协作对单兵技能的碾压啊!戚家军以完美的团队协作击败了以个人武勇见长的倭寇,这完全是一次不对等的碾压。
怪不得总有人说即使给红军一根长矛,他们也足以打败任何冷兵器时代的军队,见到眼前这一幕李悠才恍然大悟,这是纪律性、组织程度、训练程度的碾压,甚至可以说戚继光的这支军队已经摆脱了封建军队的窠臼,有了近代军队的雏形;近代军队碾压封建军队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很快这一百余名倭寇被戚家军全数歼灭,吴惟忠统计完战果匆匆回来汇报,“报将军,此战共擒斩倭一百二十六夷,没有逃脱一人,缴获船只七艘,兵器甲胄无算,我军并无一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