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帝姬?”
伴随着一声诧异的问话,广场上的众人顿时又交头接耳议论起来,“那又是谁?”
有大周的青年人解释道,“......喔,那是我们大周已故的永德大帝姬,先前和亲到西凉去做皇妃!”
“想起来了,前朝的时候,有一年还在咱们大顺女扮男装考过状元呢!”
“原来是她!”
“拓跋陛下为何会她的画法?”
“听闻,拓跋陛下,就是永德帝姬所诞下的皇子啊!”
“......这是打娘胎里带着的才华啊!”
......
本是看画,最后你一言我一语的竟又开始讲起前朝的事情,只是等那画挂起来后,众人的视线又集中在画上,
“这水流里还有鱼......”
“这个小顽童也好有趣......”
“这条狗我家里也有一只......”
“那个卖炊饼的妇人好熟悉......”
众人说说笑笑,亦是看得全神贯注,如痴如醉,却没有一句夸赞漂亮好看的话......
云羲和亦是好奇,慢慢地迈着步子走下高台,很快就站到了可以看清楚那幅画作的地方,精致人物密密麻麻,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却又能感觉到活灵活现,那是一幅很宽很长的画卷,不能以山水画或是人物画来定义,而是......
“见天地,见众生。”云羲和眼中闪过惊艳,驻足细细欣赏。
小棠问道,“郡主,不过去看看嘛?”
云羲和看着画作前围绕这一群欢笑新奇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不去了,这一场,是他赢了。”说罢转身往宅院内走,小棠几个丫鬟忙跟了上去。
看着那边热闹的众人,阿默问秦玄凌,“王爷,要过去看看吗?”
秦玄凌眯着眼看向那边,“不必了......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这一场是本王输了。”嗯......在这里也能看出那幅画的大概,毕竟篇幅巨大......短短两个时辰能画出这么一幅众生相,他是服气的。
“也就是这一场落了下风......王爷如今的得分排名还是榜首呢。”阿默宽慰道。
秦玄凌眉心微蹙,“这不打紧......长安那边如何了?”
阿默回道,“已经收到他的飞鸽传书,说将那晟王的亲随一刀毙命。”
秦玄凌唔了一声,无意识地伸手按按了按眉心,那为何还是如此不安呢?
——
用罢晚膳后,今日比试的得分也出了。
不出意外的,拓跋奎拿得了十分。
小棠忍不住哀声叹气的,“谁知道这西凉人深藏不露啊......白白搭上了成色那么好的一块玉佩!”她说的是先前那个小赌局的事情。
云羲和微微一笑,“没了就没了吧......左右那玉佩也是捡来的。”
正说着,小桃从外面进来了,一脸诧异道,“郡主,不知是谁,又在门口放了一颗苹果。”
“嗯?”云羲和也很是不解,出来一瞧,除了托盘不一样,那苹果放的位置摆的角度也和之前一样,恍惚间,云羲和还以为时光回溯了。
小梨眨眨眼睛,“看来这位公子很执着呀,每天都送一个呢。”
小桃皱眉,“......他还以为真能走得通这捷径了?”
小棠谨慎道,“只是也不知道这次的苹果有没有下毒......万一......”
云羲和无奈,只得叫丫鬟将那苹果拿回屋里收起来,只是那托盘才一端起来,小棠就大惊失色,“郡主,这是那块玉佩......”
是那块郡主从荷包里取出来的,用来做赌注的玉佩。
云羲和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这苹果是谁送的了。
她抬手玉佩放回荷包里,之前拿到的那个大苹果还没有吃,她将两个苹果放在了一起,无奈地叹了口气。
拓跋奎,真是让她窝心。
——
“啊啊啊啊啊!!”
楚晟满脸狠厉,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秦玄凌!!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美貌婢女们则在一边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劝。
楚晟几乎将整个屋子都砸了个稀烂,他眼眶通红,昨日才派了远风去长安,今日就传来远风身首异处的消息,甚至秦玄凌的人,下手丝毫不加掩饰。
他活了二十年,从来都是运筹帷幄要风得雨的人中龙凤,可每当他来到大顺,不是被云羲和羞辱,就是被秦玄凌吊打,他忍不住地想,大顺是不是克他?
怎么回回一来,他整个人都浑身不顺畅。
“表哥。”门口响起男人谦逊温雅的声音,温和的、亲切的,却叫人汗毛倒立的声音。
楚晟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眸中浮现出诧异而又惊恐的表情,慢慢的转过了身。
拓跋奎仍旧穿着一身白袍,秀雅的脸上十足的和煦,在阳光下有一种恍若初生的亲切感。
除了那双冷漠至极的清冷凤眸。
和云羲和如出一辙。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楚晟一眼,缓缓走进一地狼藉的房间,在一处圈椅上坐下,“晟表哥,别来无恙啊。”
楚晟一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道拓跋奎身边,抓住他的衣衫,“你......你......你终于来见我了......”
拓跋奎淡淡道,“就这点小事,你就疯了?”
“我做不到......她交代的事情,我做不到!”楚晟绝望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一定对我很失望......不如,我直接杀了云羲和!我杀了她!只要云羲和死了......一切就好了......”
拓跋奎微微抬脚,揣着他的胸口,将他踹离了自己很远,拓跋奎那双清冷至极的凤眼仿佛是无尽的深渊,让楚晟本能的畏惧,却又恼恨着,“你......做什么......”
“楚晟。”
拓跋奎开口,“她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精力,替你铺路,为你造势......你虽然愚蠢张狂了些,却胜在听话。可如今她回回交代给你的事情,你都办砸了......”
拓跋奎讥讽道,“罢了,既然这招亲大会你都把握不住机会......”
楚晟惶恐道,“......你跟她说,千万不要放弃我!我会想办法的......”
拓跋奎嗤笑道,“你想什么办法?云羲和与秦玄凌已然私定终身了,只待这招亲大会结束后便要名正言顺的成亲......你还如何将她带回大周,以她挟制云家军?”
楚晟忙不迭道,“我还有法子的......远风虽然不中用,但是今日你作画,已经让众人想起了永德帝姬......”
拓跋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深沉的笑了,“楚晟啊,我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待你成了事,我便会借兵与你,扶持你上位,日后待吞没这大顺,你我兄弟二人,平分这天下。”
楚晟眼神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我定然以你为尊。”
“记住你的野心。”拓跋奎循循善诱,轻声道,“表哥啊,这大顺不仁在先,放手去做吧......只是,莫忘了云羲和的身份......你若是对她下手,也要分个轻重。”
他不介意楚晟用抹黑的法子,让姐姐在大顺待不下去,可若是楚晟的所作所为,真的危及到姐姐的性命,他亦不会袖手旁观。
“我知道。”楚晟心头一震。
“不错。”楚晟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他优雅而缓慢地走出了楚晟的房间,对那群美貌婢女吩咐道,“把你们王爷的房间收拾好。”
“......是!”
楚晟飞身走出那栋小楼,看见了隐在树后等待的赤川,他才迈步,就听赤川道,“君上,似乎很心疼羲和郡主。”
“嗯。”拓跋奎的脸上露出一抹柔情,“可能是看到姐姐,就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母妃......她们真的很像,很像......”
赤川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伤感,缓声道,“君上,您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
拓跋奎僵硬地笑了笑,“我已经这样了,可是姐姐何其无辜……”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抬头望向不远处窗边的女子,那是云羲和正坐在窗前望月。
他的笑容平静下来,“记得我小的时候,母妃也曾抱着我这样坐在窗边望月亮的。她还给我讲她生平游历过的地方......“
赤川没有再说话,其实他并不想君上想起这些陈年旧事的。
拓跋奎站在原地,看着秦玄凌的身影从窗户跃入云羲和的房间,窗户关上了,他仍旧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良久又道,
“姐姐不是要龙骨吗?你安排一下,三日内尽快送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