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夏该回宫了,殿下要保重自己。”
又夏不胜娇弱地从床榻上爬起来,怜爱地看着太子,想去伸手摸摸他的脸,最终又克制地收回了,同时,眼神中很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抹哀伤。
她期期艾艾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秦君泽恍惚间想伸手去抓,却只见她的身影已经跨过门槛,似一道风般离去,只余那幽幽的香气萦绕在他身旁。
秦君泽伸手从床榻上捡起她落下的手帕,仔仔细细地叠好,塞进胸口。
这太子之位既然坐不稳,他便不坐了!
只要父皇死了,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要这江山!他要将母后救出坤宁宫!他还要将又夏据为己有!
至于云家和玄王......
待他做了皇帝,掌生杀大权,生死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何须再大费周章的设计?!
秦君泽从袖口掏出他与皇后推敲好的信件,一点一点撕得粉碎,眼神一点点变得狠厉而又坚定。
——
二皇子加冠礼这日,百官同贺,万民同庆。
他加冠礼办的声势浩大,因为除了太子,现下的皇嗣中便只有他一个四肢健全的皇子了。
皇上秦苍将这次加冠礼全权交给了静嫔,颇有种要复宠静嫔的意思。
在皇上自己看来,他只是疼惜皇嗣,但落在旁人眼中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晚上,皇上宴请百官为二皇子庆贺,要举办一场盛大而又热闹的晚宴。
云羲和作为郡主,自然收到了请柬。
与此同时,忠伯也带着云烈的吩咐,特意跑了一趟郡主府,来请云羲和那日作为云家的家眷一同前往。
可云羲和终究还是婉拒了,“忠伯,您回去告诉爹爹,就说我这番赴宴,就不以云家的名义了。切记,莫要让云望舒进宫。”
这场生辰宴,是为太子挖好的坑,只能着瓮中捉鳖。
云望舒那样浅薄的傻白甜,还是在府上乖乖待着比较安全。
忠伯将话带回云府,云望舒当着云老夫人的面点头如捣蒜,“祖母,云羲和都说了,不让我进宫!我不进宫!”
云老夫人:“......”
罢了,总归别人家的女儿,进宫那也是为了给二皇子相看的,望舒不愿意去,那她这个老婆子也就不去凑什么热闹了!
云烈叹了口气,不去就不去吧,他倒也少操几分心!
暮色四合,霞光渐散未散。
宫里万千灯火相继燃了起来,巍峨的宫殿在灯火的映衬下,越发辉煌而华丽。
文武百官各自带着家眷聚拢到宫门口,各式各样的轿子、马车,以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眷们,花香四溢。
若是有碰到相熟的,便一路相携,说说笑笑地进宫去。
当然也免不了明争暗斗一番,你家的闺秀姿容秀丽配得佳婿,你家的闺秀仪态万千定能觅得良人。
云羲和出现时,引来了不少人的眼光。
她永远都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她并未怎么打扮,只穿着那合郡主身份的朝服,浑然天成的端庄与贵气。
静嫔将宫宴安排在御花园中,夏夜凉风,阵阵花香袭来,甚是怡人。
男女宾客分席对坐,中间的一大片空地上,歌舞升平。
待落座后,周围似有若无的目光投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上前来搭讪。
以前她是云家嫡长女时,那些爱在她面前凑趣的女子不胜其烦,现在她成了羲和郡主,那些女子这一刻又都仿佛与她不熟了。
这么多的女眷,她只觉得眼花,顺势往对面一瞧,见男宾席上的太子,正摩挲着酒杯,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
她便放下心来,静静地等着他的表演。
一旁的二皇子已经举着酒杯站起身来,接受者百官们的恭贺的话语,言笑晏晏。
重重光影下,云羲和又瞧见了对面的秦玄凌。
他一身玄色衣衫,仿若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坐的角落也不甚起眼,周围灯光并不明亮,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他。
夜色昏暗,云羲和也不知道自己的眼力怎么就这么好,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随即就发现,秦玄凌朝他举了举杯,然后放在唇边浅酌了一口。
宴会越发的热闹,皇上揽着静嫔,与二皇子笑语不断,那早先准备好的烟花开始在天空中盛放,台上的戏子也仍旧咿咿呀呀地唱着。
众人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去看。
一片喧闹中,有人不经意地从云羲和身边经过,似有若无地碰了她的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融入人群消失不见了,她只隐约嗅到那抹熟悉的龙涎香。
她摩挲这手里多出来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位凌厉的几个字——到慈宁宫偏殿来。
不用说,那是秦玄凌的字迹。
云羲和不动声色地收起字条。
秦玄凌真是胆大,这还是在宫里,他居然敢与她私相授受?!
而且,太子就打算在这生辰宴上冲皇上动手,他这个负责守卫的人不好好保卫皇上的安危,非要在这个时候见她?!
云羲和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悄悄地从人群里溜了出去。
去往慈宁宫偏殿的路,她走过了无数遍,不多时,她就站在了那宫门口。
偏殿无人守着,她踏进院中一瞧,那门也虚掩着,好似正在等她进去。
像是感应到她的到来一样,屋里的灯火随即也亮了起来,那道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进来吧。”
云羲和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伸手推开了门。
凉风习习,云羲和只觉得自己像是踩着云朵,晕晕乎乎就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