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太医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二皇子,臣不敢欺瞒。静妃娘娘确实是中毒之症,至于那碗汤药,臣也查验过了,汤药中,下了足量的沉意散。好在,静妃娘娘,她只尝了一口......”
这沉意散,云羲和也听说过,此毒中加了大量的红花,中毒者浑身气血倒行逆施,若不及时救治,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静妃,倒也是能豁得出去的。
听到范大夫这么说,静妃贴身的宫女立刻跪了下来:“皇上明鉴,这副汤药是娘娘亲自为二皇子殿下煎的,从始至终没有假手于人,娘娘断没有给自己下毒的理由啊!”
秦苍就怒了:“朕当然知道静妃不会下毒!那这何意散是哪来的?给朕查!谁开的药方?谁抓的药?医案可有记录?都给朕查!”
“回皇上的话,为二皇子诊脉的是陆院正......”
“都带上来!”
云羲和不动声色地看着殿内的一众太医,见那位范大夫仍旧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知道这便是静妃的心腹了。
陆院正提前得了消息,被带来景阳宫时,一脸慌神。他是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不好好给二皇子诊病,但若说是下毒,他自认还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皇上,微臣一早给二皇子诊脉,二皇子的有些脉络瘀阻,并不十分严重,脉案和药方,抓取药材的记录,微臣都是登记在册的!皇上一查便知!”陆院正忙为自己辩解。
秦苍脸色阴沉地接过侍卫递上来的医案,看也不看地递给一旁站着的几位太医,“给朕仔细看!一个字都不许放过!”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他觉得糟心!
那几位太医顶着秦苍要杀人的眼神,战战兢兢地翻看着医案,好一会儿,才有位张太医站出来,说道,“回皇上的话,正如陆院正所言,给二皇子的脉案和药方,都是对得上的.......只是......”
“说!还等朕求你们不成?”秦苍十分没有耐心。
张太医抬手擦了擦汗,心一横便说了出来,“只是,陆院中前日取的药材中,碰巧也有大量的红花,娘娘中的沉意散便是由红花制成的......”
二皇子一听这话,焦灼而又惊恐地抓住了秦苍的衣摆,道,“父皇,陆院正要害儿臣!儿臣害怕!”
安宜公主也指着陆院正怒道,“陆院正,你敢谋害我皇兄,谋害我母妃,你好大的胆子!”
陆院正扑通一声开始磕头,“二皇子,微臣冤枉啊!皇上,求皇上明鉴!”
范太医则道,“皇上,红花若是适量入药,也是一位活血化瘀的良药。陆院正取用红花,或许也是为了入药......”
话音刚落,那位张太医立刻就反驳道,“范太医倒是急着替陆院正开脱,也不看看这医案,治什么病,需要如此大量的红花?”
范太医便故意做出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十分为难地看着陆院正,“陆院正,您快解释解释啊......”
陆院正趴在地上,彻底慌了,谁把他取用药材的记录又加上去了?那些药材可是皇后娘娘让他熬的啊,这可怎么说?
皇上秦苍脸色越发阴沉,道,“既然陆院正无话可说,那便拖下去,凌迟处死。”
此话一出,陆院正立刻就吓的抖搂干净:“皇上,皇上饶命啊,微臣说!微臣取用那些红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上当即皱起眉头,“放肆!还敢攀咬皇后!”
在他的眼里,自己的后宫一派祥和,女人间虽然偶有争风吃醋,但不过是小打小闹,怎么会闹出皇后给妃子下毒这种事情来?
“皇上,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啊皇上!前日,皇后娘娘便是让臣用大量的红花熬了一碗落汤药......那日,云二小姐便是在皇后宫中,被灌了红花......”陆院正涕泪纵横,“但静妃娘娘所中之毒,跟罪臣毫无关系啊皇上!”
他转而看向一旁的云羲和,问道,“羲和,此事可当真?”
云羲和心下闪过一丝被算计的不悦,不过转念一想,从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便不就在趟这趟皇权的浑水了吗?自己算计别人,别人也算计自己,有什么呢?
于是她照实回道,“回皇上的话,臣女的二妹妹回府时,已然小产,在府中昏迷了又一日才醒。”
秦苍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那云莺儿怀的可是太子的骨肉,皇后也真能下得去手?
云羲和垂着头,不再多说话,大概也能理解秦苍的不解,毕竟在他眼里,云家这桩亲事再好,也是抵不过皇室的子嗣重要,他却想不到,皇后更看重的,是要太子清清白白,片叶不沾身。
秦苍道,“去将皇后带来。”
薛皇后早在听说云羲和入宫后,便让人来相邀,再听说云羲和被安宜带到了景阳宫,她便也亲自过来了。
皇上的话音刚落,薛皇后的仪仗已经进了景阳宫。
秦苍一见她进来,抬手便将一旁的茶碗砸了过去:“毒妇!”
“皇上!”
薛皇后脸色变了变,她还从未被皇上如此下过面子。
她扫视了一圈,见皇上眼神中满是失望的神色,一屋子太医都围着静妃,二皇子和安宜则是怒视着她,而那云羲和站在一旁,垂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陆院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薛皇后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却仍是不解地问道,“皇上何故如此动怒?本宫一听说静妃妹妹病倒了,便赶紧来看望。这一时也不知何时惹了皇上厌烦,还请皇上明示。”
秦苍完全没有心思跟她绕弯子:
“薛宝岚!云莺儿小产,静妃中毒,桩桩件件与你脱不了干系,戕害皇嗣,毒害嫔妃,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长长地吸了口气,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云莺儿的胎是她落得不假,但静妃这个早该死的贱人,中不中毒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刚想反驳,但安宜公主却没给她机会,
“皇后娘娘,安宜听闻,二十年前,我母妃便是因为您日日送的花而难产。今日若非是我母妃替我皇兄试药,那躺在这里的就是皇兄了。求皇后娘娘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