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薛皇后与太子后,皇上以贵妃礼厚葬了为他试药而死的夏嫔。
后宫里花红柳绿一茬又一茬的新人如韭菜一样长势喜人,很快就让他走出了悲痛,继续为着皇嗣而努力。
朝臣们维持了几日的胆战心惊,重又被繁忙的政事裹挟,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秦玄凌这个新上任的摄政王,也更忙了。
而云羲和如今退了婚,又护着云家明哲保身,激流勇退,了却心事,一身轻松。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快些赚够银子买到龙骨,解了他身上的蛊毒。
她整日浸在香气馥郁的万香楼,一门心思研制新的香方,只是,有日子没见着他了。
“笃笃笃。”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悠闲地在她面前叩了几下。
云羲和嗅着来人身上的雪扶香,头也不抬地问道,“长公主今日来的倒是早。”
秦惜语带讶异,“你怎知是本......我?”
“闻出来的。”
秦惜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坠着的香囊,有些难以置信,“我说羲和郡主,听闻这万香楼里有数千种香,莫非你都能闻得出来?”
“经我手调制出来的,自然是闻得出来的。”云羲和笑了笑,搁下笔,抬眸看她,“将手伸过来我瞧一瞧?”
“哦。”
秦惜很是听话地伸出皓白的手腕放在她面前,言语间带着期盼,“我这些时日都在按时吃你开的药,你好好把脉,看那病症有没有除了根。”
云羲和收回手,一脸温和道,“恢复得很不错。只是离除根还差了一百幅药那么远吧。”
长公主这是先天之症,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已经很不错了,但要除根,还需再按时喝药多巩固。
“那岂不是还要三个月才行?”秦惜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难免流露出失落,良久才道,“罢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三个月了。”
云羲和记忆里的秦惜总是一副十足洒脱肆意的模样,难得见她露出这副神情来,不由得多嘴问了句,“什么?”
秦惜笑了笑,垂下眼眸,言语间难得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羞,幽幽道,“裴夫子快要回长安了。”
云羲和略有些讶异,旋即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挑,原来如此。
秦惜口中的裴夫子,乃是国子监祭酒裴遇,他是大顺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任国子监祭酒,是文国公裴乐山的嫡长孙,其父裴新官至督查御史,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
裴遇家世显赫却不走荫封的路子,坚持要自己科举,最终也凭借着广博的才华和俊朗的容貌,被当今圣上钦点为探花郎。
而且他坚持“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去游历名山大川,领略风土人情,是个特立独行的才子。
原来迟迟不嫁人的佑宁长公主,早已心有所属啊,怪不得太后娘娘总是催来催去地催不动呢。
但若是裴遇......那倒也是合理。
秦惜有种被拆穿了的羞恼,“你不许笑!”
云羲和很识时务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秦惜总算是又找回了几分面子,她顺势在一旁的塌上坐下,忽然幽幽道,“你的羲和郡主府,就与他的府邸挨得很近,待他回府后,我可以经常去找你吗?”
“嗯?”云羲和狐疑道,“是吗?我只知道玄王别院与我的郡主府一墙之隔,倒不知......”
这下又换成了秦惜露出一副唇角上挑,原来如此的表情。
云羲和微微有些面瘫:“......自当为长公主效劳。”
秦惜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层肆意洒脱的伪装在云羲和面前慢慢有些褪去,展露出几分不自信来,
“我原先在他面前犯过病,我虽然喜欢他,可是却不想拖累他。现在我的病眼见着要治好了,也不知道他对我到底什么心思。”
云羲和的眉毛抖了抖,“那得问问他本人。”
秦惜叹了口气,垂着脑袋,抿了抿唇,良久才小声道,“我不敢。”
云羲和沉默了片刻,给她出主意:“......我有迷香,公主需要吗?保证你问什么他说什么,醒来之后还什么都不知道。”
秦惜想了想,点了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云羲和勾了勾唇角,“但是此香价格不菲,一支需要一万两银子。”
“没问题。”
云羲和笑的十分真诚,“好。左右我住的近,我便替公主多多留心着,待裴夫子一回来,我就立刻托人告知公主。”
“好。”
秦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香气清新,十分顺口,她放下茶水,又随手一旁的桌案上捞出一本话本子,正是她上次看到一半的那本。
两个人坐在屋里,安静的各忙各的。
这些时日,秦惜总是没事儿就往她这万香楼里跑,左右云羲和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劳心费神的侍妾,便总是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二人关系也渐渐近了起来。
云羲和在想,其实远离勾心斗角的生活也挺好的。
当然,她也知道,她能享受这样的平静安宁,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默默负重前行。
想到秦玄凌,云羲和神色有些温暖,她手上的笔顿了顿,若无其事地问道,“你喜欢裴夫子这件事玄王知道吗?”
秦惜头摇的就像是拨浪鼓,意有所指道,“皇兄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哪里还顾得来管我?”
云羲和不敢再多问。
随后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秦惜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云羲和只得让楼里的厨子多备了几道菜。
厨子是叶时芳还在的时候重金聘来的,八大菜系样样精通,很快就端来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
可是二人却都是各怀心事一样,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就将菜撤了下去。
午膳后,秦惜终于绝定要离开了,临走前她自顾自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你替我出主意,我也会帮你的。”
云羲和当时有些云里雾里的听不懂。
直到她晚上回到郡主府,一下马车,看到秦玄凌,才明白秦惜是什么意思。
彼时马车才刚听闻,云羲和光是闻到那熟悉的龙涎香,便知道是他。
小梨跳下马车当即认出人来,语带惊喜,“王爷!”
而秦玄凌身边的阿沉也在提醒秦玄凌,郡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