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凌走后,云羲和也无心在侍弄药材。
她和屋里这两位暗卫,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番,微微思索,“你们两个......”
她有些分不清这一对双胞胎少女。
“奴婢暗六。”左边的那位黑衣少女当即拱手上前一步。
“奴婢暗七。”右边的那位以同样的姿势,再次向云羲和做了个自我介绍。
“好好好......”云羲和抬手捏了捏眉心,“虽然你们是暂时跟着我,但是你们这名字实在是有些过于敷衍了,我可否给你们换个名字?”
事实证明,秦玄凌送来的人真不愧是精挑细选过的,不仅身手厉害,适应能力也是强得过人。
云羲和话音刚落,暗卫那常年经过训练,板砖一样木然的脸上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谢小姐赐名!”
入乡随俗得很呢,连称呼都改得十分顺口。
云羲和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几叩,“我的丫鬟都是以花草果实命名的,你二人也随下去吧,就唤做小棠、小梅。”
小棠和小梅各自念了几遍,适应了一下自己的新名字,俱是十分满意的神情,常年不见天日的暗卫,竟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实在是新鲜的体验呢。
次日清晨。
小桃和小梨从异常疲惫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夜莫名其妙地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更让她们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小姐的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名丫鬟。
云羲和没有多解释,只说这是她托那万香楼的叶时芳为自己寻的双生女,觉得好玩便带着了,小桃和小梨不疑有他,转眼也就适应了。
又过了几日,小棠出了趟门,再回来时,便向云羲和递了张纸条。
云羲和次日便带着丫鬟,出门去临空寺上香。
临空寺就建在长安城内,寺庙不大,香火也还不错,距离云家也不远。
她不信佛,但却很是敬重这佛门圣地,因此规规矩矩地在大殿内上了三炷香后,才莲步轻移到了后院的禅房中,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小棠和小梨当即警惕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小桃则去打开了房门。
一个寻常小厮装扮的玉面少年走了进来,只是那桃腮杏眼,却叫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人,是个女子假扮的。
女子抬脚进了屋,回身顺手关上了屋门。
“姑娘,你来了。”那女子朝着羲和盈盈福了一礼,言语间很是熟稔。
“又夏。”云羲和缓缓站起身来,“机会,我替你寻到了。但我可要再问问你,你可想清楚了?”
这名女子,便是云羲和昨日与秦玄凌所说的,牵扯进江南美人案中又侥幸逃脱的女子,又夏。
云羲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日春花宴上,又夏扮作一名小厮,一路尾随着醉酒的秦君泽,眼见着就能进入厢房捅了秦君泽报仇,却被二皇子的侍卫死死拦住。
那侍卫识破了又夏女扮男装的身份,当即就要大喊,千钧一发之际,从屋里破门而出的云羲和,了结了那侍卫,救下了又夏。
再之后,她便藏在这临空寺中。
又夏杏眼瞪圆,那抿紧的一张樱唇,和细长脖子上扯动的筋脉,都暴露着她的决心和被仇恨支配的情绪。
她淡淡一笑,如春风化雨,说出的话也没有埋怨,
“姑娘,又夏多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又夏自知,要做的事情确实比天还要大,姑娘能帮又夏守住这个秘密,又夏便已经感激不尽了。”
言外之意便是,无须多问,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这云家羲和似乎不像是传言那般,端庄温婉,眼底却写满了看透生死般的云淡风轻。被圈养在魔窟的那些年,她受过不少察言观色的训练。
什么样的人是徒有虚表的花瓶,外强中干;什么样的人不动声色,却又翻云覆雨;什么样的人孤傲漠然,却又强势霸道。
她都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那日春花宴上,这位姑娘和眼睛一眨不眨地从背后捅杀了那小厮,便让她忍不住刮目相看。
故而,这样的女子,就算不能和她成为盟友,也千万千万不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否则,那就是将自己置于无边无际的危险之中。
又夏心里清楚的很。
“又夏,宫里开始选秀了。”
云羲和不过是白问一句,听她那么说,也便放下心来。慢条斯理道,“我托人替你寻了个清白的身世,说来也巧,正是那薛国公府的旁支。”
又夏听得眉心一跳,却很耐心地认真地听了下去。
“而你一定会留在宫里,成为皇上的妃子。薛家的皇后便离你近在咫尺,流着薛家血脉的太子,更是宫里的常客。”
云羲和的话点到即止。
又夏眼前一亮,如此一来,她甚至不必自己再动手,有的是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为自己报仇!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姑娘,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帮她呢?
人都有好奇心,她试探着猜测道,“姑娘,您是......”
云羲和伸出食指轻轻的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若是知道的再多一点,凭你的能耐,便也活不了多久了。”
又夏,确实是她捡到的一张好牌。
但云羲和却不会留下任何不必要的尾巴,让人抓着云家的把柄。
又夏心头一凛,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那越界的心思,“姑娘果真是谨慎又聪明,是又夏失礼了。”
继而又端端正正的朝云羲和行了个礼,十分诚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今日出了这扇门,你我便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又夏姑娘亦是聪明人。明日一早,便会有送菜的菜农前来寺中,届时,你便躲在那空置的菜筐中,待出了城,自会有人接应你。”
云羲和歪着头,伸手抬起又夏的下巴,仔细的瞧了瞧那张芙蓉面,语气轻佻道,“要先扮演一阵官家小姐了,没问题吧?”
又夏垂眸略一思索,脸上那副示弱讨好的表情便微微收了收,略带倨傲的抬起下巴,眼神变得愈发坚定,活脱脱一个娇养长大的大家闺秀。
见云羲和面露满意,她才松了口气,自觉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