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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不默而生

    范仲淹在议会听了一上午,直到中午午休才离开,他和徐硁从议会出来便向家走去,那是早年徐硁为范仲淹安置的房子。

    范仲淹为什么来到扬州,因为他又又又被贬了。徐硁不知道这次那些文士们送行时会说什么光?

    赵祯其实还是给了范仲淹机会的,可范仲淹不珍惜啊。赵祯这个皇帝做得真是委屈,他总是顾及到臣子感受,希望他们都能和和气气的为赵家出力,可是这时候的官员哪个是省油的灯,并且脾气又臭又硬,这可苦了赵祯。

    赵祯办完了杨太妃的葬礼后发现,范仲淹是一点没有妥协的意愿,政事堂这边也寸步不让,吕夷简虽然有意缓和紧张的关系,但是其他几个宰执哪能受得了这种侮辱,现在他们已经是东京城勾栏里的素材了,他们一定和范仲淹杠到底。

    一场巨大的人事大变动在景祐三年八月二十六拉开序幕,先是高若讷弹劾权知开封府范仲淹离间君臣被贬到饶州,吕夷简为清誉自动请辞,他以平章事到淮南路判海州府;接着九月初三章得象外放河北路判真定府,盛度外放淮南路任扬州知州,晏殊又回到老地方知陈州,张观知徐州。

    政事堂为之一空,夏竦本以为自己可以升任参知政事,没想到八月二十一党项突袭庆州,宋军大败,二天后庆州城破,知州战死,党项掠夺青壮和妇女三万余满意而归,赵祯命夏竦以枢密使的身份急速到任陕西经略安抚使,统筹全局抵抗党项。

    九月初八,陈尧佐担任平章事,王随从河北调入中枢担任次相,王立升任参知政事,韩亿升任参知政事,贾朝昌权知开封府不久改任御史中丞,王尧臣担任三司副使,庞籍担任枢密副使总领枢密院,夏守赟紧急从河北路调任同知枢密院事。

    范仲淹和徐硁各撑着伞走在青石板路上,一路上很多人向徐硁点头致意,毕竟徐家是扬子市的奠基者,徐硁还很有风骨的将议长让出来,虽然是他父亲接任。

    不知不觉很快走到了范家院门口,范仲淹一家已经住了两天,徐硁重新置办了不少家具,这不刚刚有一队民夫数着铜钱从范家笑嘻嘻的出来。

    “四郎见过师母,不知师母住的还习惯么?”徐硁急忙为范李氏撑伞,范李氏的面容不是很好,谁让范仲淹一贬再贬,范李氏也只能受苦受累,但她仍微笑说道,

    “这里变化真大,三年前,记得前面还是一片茅草,如今都是整齐的砖房,四郎就是本事,走,回屋里,青瑶和你家娘子都来了。”

    在范李氏眼里徐青瑶比徐硁夫妇更重要,七月十二在泰州董雀儿为徐硁生了一个儿子,满月之后徐硁便将董雀儿母子三人接到扬州,卫慕鸿对董雀儿悉心照料,若不是范仲淹夫妇过来,卫慕鸿是不会离开董雀儿母子。

    “夫人,我和四郎去二楼书房谈点事情,午饭你们自己先吃吧,留着饭就行。”范仲淹对范李氏说完,带着徐硁向楼梯走去。

    范仲淹师徒坐在新置的椅子上,淡淡的原木味颇有些安神的作用,这些都是俞氏精工最新产品,用徐硁的话说,考虑到人体工程学和设计美学,总之坐着就是舒服。

    “四郎可知扬子市议会为什么这么快通过。”范仲淹好奇的摸着椅子。

    “政事堂都给恩师清理干净了,哪还管得了我这种小事。”

    范仲淹指了指徐硁,“滑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还不是朝廷缺钱,扬子市无需增设官员,安置近九万灾民,还能给朝廷上缴税赋,这等好事,朝廷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范仲淹将一封信从袖中拿出推给徐硁,“不过也有明白之人,御史韩琦就上书官家要求取缔议会,他认为这是乱政,管理百姓只能是朝廷官吏,怎么能是商人或者工人。”

    徐硁接过信件还未打开,范仲淹接着说道,“余靖认为扬子市可行,既然承汉制便是有法理可依,而且议会不是官方机构仅仅是百姓自治,政府不应该对自治过多干涉,这违背祖宗法制。”

    徐硁点了点头,宋代历次变法最大的枷锁便是祖宗法制,不想这次祖宗法制竟然保护了自己,“过早地认为行或不行都有点草率,不如过五年或十年后再看看扬子市,如果欣欣向荣那必然是对的,如果民不聊生那就取缔。”

    范仲淹也是这么想的,“这封信你看看怎么回复?”

    咦,狄青!完了,收了师弟忘记和范仲淹说了。

    徐硁尴尬的清了清喉咙,“这个,这件事本想向恩师禀明,可一时忘记,还望恩师不要怪罪。”

    范仲淹“哼”了一声,“老夫现在到成了你的招牌,四处招摇过市,去西北之前就与你说不要生事,怎么就记不住。”

    “狄青乃当世良将,弟子不会给恩师瞎收徒弟的。”徐硁赶紧解释道。

    “文武殊途,官家最忌讳文官与武官勾连,这既会害了为师也会害了狄青,为师已经回信狄青说明缘由,我们二人虽不能师徒相称,可以做忘年交,为师并赠送他《吕氏春秋》,名将者不能只顾冲锋厮杀还多读书才是。”

    徐硁只能接受,不过他心里想道,恩师差不多也默认了不然不会赠书,狄青还是我师弟。

    “不过这狄青也确实勇武过人,上个月庆州大败,唯有狄青还有点战绩,阵斩党项大将,解救了不少百姓。”范仲淹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宋军如此不堪。

    徐硁知道五月底唃厮啰和包拯指挥联军与党项围绕兰州打了一场,双方都是本着偷袭而来,不想不期而遇只能全力以赴,没藏讹庞以为野利遇乞会在关键时刻过来夹击,不曾想,没藏讹庞败退回兰州都没有看到野利遇乞的影子,他只能坚守兰州不出,唃厮啰知道夺不下兰州也撤回青塘,包拯带领宋军和难民回到通远军。

    这庆州一战怕是李元昊想找回面子之战,青塘太远不好惹,就拿宋朝试试手,不曾想宋军不堪一击,而且收获太丰盛,这很容易激起强盗的本性,恐怕李元昊不会就此罢手,这段时间还会突袭边州,只要再赢一场,李元昊称帝就在眼前,徐硁将以上的想法说了出来。

    范仲淹听着徐硁的分析眉头紧皱,如果真是这样,夏竦到西北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希望他能暂时稳定局势不会再有大败。

    范仲淹从袖笼又拿出一封信推给徐硁,徐硁想不会又是狄青的肉麻拜师书吧,徐硁谨慎的打开一看,然后小心的瞥了一眼范仲淹。

    乌之谓灵者何?噫,岂独是乌也。夫人之灵,大者贤,小者智。兽之灵,大者麟,小者驹。虫之灵,大者龙,小者龟。鸟之灵,大者凤,小者乌。贤不时而用智给给兮,为世所趍;麟不时而出驹流汗兮,扰扰于修途。龙不时而见龟七十二鑚兮,宁自保其坚躯……

    徐硁看完后有点不明所以,他所知的《灵乌赋》是范仲淹写的,而且不是这样啊,范仲淹看出徐硁的疑惑,“这是永城主簿梅尧臣写给我的,这篇《灵乌赋》四郎觉如何?”

    徐硁将信放在一边,范仲淹既然把这封信给自己看,说明对信件内容必然也是不同意,况且徐硁对这封信也是颇为鄙夷,你想做缩头乌龟便做,为何还要对有志向的龙指手画脚。

    “恩师与此人志不同道不合,此人不过庸人自扰罢了。燕雀岂知鸿鹄之志,大丈夫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范仲淹突然拍手叫好,果然还是爱徒懂我,“为师知道怎么回复梅尧臣,为师口述,你来写。”

    梅君圣俞作是赋,曾不我鄙,而寄以为好。因勉而和之,庶几感物之意同归而殊涂矣。“灵乌灵乌,尔之为禽兮,何不高翔而远翥?何为号呼于人兮,告吉凶而逢怒?方将折尔翅而烹尔躯,徒悔焉而亡路。”

    彼哑哑兮如诉,请臆对而心谕:“我有生兮,累阴阳之含育;我有质兮,处天地之覆露。长慈母之危巢,托主人之佳树。斤不我伐,弹不我仆。母之鞠兮孔艰,主之仁兮则安。度春风兮,既成我以羽翰;眷庭柯兮,欲去君而盘桓。思报之意,厥声或异。警于未形,恐于未炽。知我者谓吉之先,不知我者谓凶之类。故告之则反灾于身,不告之者则稔祸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