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家用过晚饭后,徐硁独自一人骑马回家,他拒绝了两位长辈的好意,他们本打算派家仆护送徐硁回家,徐硁深信刘太后不会是疯子,他今天刚顶撞了刘太后,然后自己就横尸东京,就算不是她下的手,这天下的文人们肯定会安在她的头上,到时候那些御史还不知道怎么怼她,徐硁这个小蚂蚁哪有这个价值。
况且皇城司里还有张茂则在呢。
但是什么都有万一,总有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徐硁进了巷子后,不由得笑了笑,难道刘太后真的打算鱼死网破了,两条黑影堵住了徐硁的退路,在徐硁前方又有三个人堵在前面,不过徐硁有点狐疑,前面这三人有一个好像个头怎么不高啊,难道是什么高手?
徐硁不想和他们多纠缠,他一夹马腹就要往前冲,谁知道前面一个人向徐硁洒了一包液体,接着马就开始不受控制,非常焦躁的四蹄乱登,徐硁不敢大意,赶紧从它身上滚了下来,还没有站稳,就听到有人喊,“上啊,打死这个登徒子。”
徐硁不由得更加怀疑,难道这是对方的手段,他赶紧全力应对,先是躲过当头一棒,这些人都是高手不能大意,千万不能让五个人一起围殴自己,而且徐硁时刻注意那个小个子,他擒拿住一个蒙面人的手臂。
嗯?怎么会如此轻松。
徐硁没有多想便将那人甩了出去,接着一个侧踢将另一人重重踹飞好远,那个小个子竟然跑了,而且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徐硁捡起地上的短棒,甩手扔向那个小个子,小个子应声倒地,在地上不断地哀嚎,徐硁有些不明所以,他回头看看后面的那两个人。
那两人看到前面的战况如此快速的结束,手上的棍棒一扔也跑了,飞速的消失在巷尾。
徐硁见到地上躺着的三个人,这高手太假了吧,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将一个人的面罩摘了下来,咦,有点眼熟,好像是医馆的学徒。
那个被摘了面罩的人叫张海,他是张阶的收养的孩子,也是他组织的这次行动,不过他早就被徐硁吓傻了,他哪里能想到徐硁这么能打,徐硁和他说什么他都不知道,只是愣愣的看着徐硁,不过接着就是“啪”的一巴掌。
“说,你们是不是医馆的?”
张海这才醒了过来,他点了点头。
徐硁又问道,“谁指使你们过来的?”
张海别看只有十五岁,但是为人还是很有义气的,不然这伙人也不会听他的安排,“没人指使,是我们几个看你惦记我家妹子,所以要给你一个教训。”
徐硁不禁有些哑然,我惦记张家妹子?
还没有等徐硁继续说话,旁边医馆的大门已经敞开,三四个人朝这边快速跑来,徐硁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三人不知说什么好。
……
“都是张某教育无妨,还请徐官人原谅。”张阶这下是彻底没了心气,要是徐硁报官,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徐硁坐在主座上无奈的摇着头,都是误会,原来是徐硁的玩笑话让对方误以为徐硁看上了张家小娘子,徐硁本是有家室的人,这不是纳妾么?这才有几个师兄为她出头。
徐硁见着一脸大汗的张阶,他觉得还是明说为好,“张兄,实不相瞒,我打算在扬州开一家医学学堂,但是缺少名师指导,这才打起了张兄的注意,徐硁是真心实意想请你到扬州的。”
张阶身体一顿,不是我家女儿被看上,原来是我被看上了,但是他有些怀疑徐硁是否真心是要办学,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徐官人,不是张某推辞,张某医术乃是家传,况且张某实在是水平有限,张某怕耽误了学生医技。”
徐硁有点听出来,张阶怕是家传绝学被对方学走了,这种心态太普遍了,大宋技术专家不是没有,但是他们一般都是敝帚自珍,不愿交流的,最终很多只能流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徐硁心中有点叹息,他的理念是不是有点超前了,但是既然做了就不要放弃,他向张阶说道,“不瞒张兄,徐硁现在已经招纳了一个外科圣手,他曾为妇人进行剖腹产,救人无数,还有一位是儿科圣手,他们都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天下。张兄可曾想过,你张家绝学万一到了某一后辈手上断了会怎样?”
张阶听到徐硁那里竟然有人能做剖腹产,这一下子触动了他的伤处,加上医者本能的学习态度,他很想见见这人,但是他还是压制了自己的想法。
“那徐官人也懂得医术么?”
徐硁知道对方有点动心了,他坐直了说道,“徐硁恩师说过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去年扬州大疫能很快控制,就是依靠徐硁提出的方案。”
张阶不禁有点刮目相看了,扬州大疫他是知道,而且他们医者之间也会交流,他也听说好像是扬州一个富商之子献出治愈的方子。
他朝徐硁拱手说道,“请徐官人给张某两天时间考虑下。”
徐硁笑着说道,“没问题,不过徐硁得罪了太后,明天必须离京,张兄要是愿意过来就开春再动身吧,到时沿着运河一路南下,徐硁在扬州扫榻以待。”
十月十一,东京南二十里的赤仓镇官道上,一只队伍停在路边。
“安石,明年大考,老夫在此预祝你金榜题名。”杜衍拍了拍徐硁的肩膀,他们在此就要分别了,他要向西去襄阳,徐硁直接南下去陈州。
徐硁拱手说道,“谢杜相公好意,不过太后恐怕还是会故技重施,徐硁还是做个富家翁吧。”
杜衍也知道,只要刘太后在一天,徐硁恐怕真的难出头,不过事在人为,他还是勉励徐硁说道,“大丈夫当迎难而上,岂能做个缩头乌龟,太后之事不必纠结,老夫不信她能一手遮天。”
徐硁知道杜衍的好意,他也不能凉了老人家的心,只能点头答应会好好复习,徐硁目送杜衍的车队慢慢西去。
徐硁四人刚翻身上马,正要向南边而去,这时从北方一个军士正飞速骑马的南下,徐硁以为是朝廷的加急文书,他们只好在路边慢行,那骑手在徐硁面前停了下来,他朝徐硁说道,“请问可是扬州徐硁,徐官人。”
徐硁点了点头。
那军士继续说道,“请徐官人稍等片刻,王爷一会儿就到。”
徐硁有点迷糊,王爷?哪个王爷?
答案没有多久便被揭晓,一群衣甲鲜明的卫兵,拱卫这两辆大车已经从地平线上出现,大地的震动不断剧烈,接着又慢慢的消失掉。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可能是年龄的缘故,也可能是身为赵氏的大宗正,徐硁觉得他比赵祯更有威严更像一个皇帝,那中年正是汝南郡王赵允让,徐硁此时早就下马立在一边。
“徐硁见过王爷。”徐硁拱手行礼。
赵允让也回了一礼,“赵氏子孙赵允让谢过徐硁。”
徐硁被赵允让这一手吓了一跳,他赶紧躲到一旁,口中称不敢。
赵允让见到徐硁这样子,没有继续为难徐硁,他说道,“徐硁,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有些做作。”
徐硁心中早就乱了,他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赵允让没有在意这些,他说道,“徐硁,你昨天为我赵氏敢于得罪太后,不愧是范仲淹的弟子,本王知道只要大宋还有你们这些忠臣,大宋的江山永远姓赵,本王真是不肖子孙啊,只能在屈服于太后的淫威之下,想到这些本王就愧对祖先。”
徐硁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脸部肌肉表情不知道变换成什么表情,你一个藩王说这些给我听干嘛。
赵允让拍了拍徐硁的马匹,“真是匹好马啊,好马就该奔驰在大地之上,要让它一辈子呆在马厩中,还不如杀了他,徐硁,你懂本王的意思么?”
赵允让不待徐硁有任何的回复,径直走向马车。
徐硁心中一惊,赵允让这是要招揽自己,他难道有不臣之心了,只要自己点头了,那么范仲淹恐怕也会被捆绑在这辆战车上了。
徐硁其实不知道的是他晒盐之事,赵允让已经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