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内人卫慕鸿。”徐硁介绍身边的妻子。
当晏殊知道徐硁竟然将自己新妇也带到郁洲岛后,说什么都要见一见这位奇女子,他还对当年徐硁拒婚之事耿耿于怀,所以他一定要见见卫慕鸿。
“卫慕鸿见过长者。”卫慕鸿简单的施了一礼,她对于中原的礼数还不熟练,便以党项的礼节见礼。
晏殊坐在主位上打量了一番,卫慕鸿果然比自己的女儿来的英气,身材高挑,一种特有的西北少女红润肤色,用当年徐硁的比划说道前凸后翘面若桃花,晏殊又看了看徐硁,“卫慕姑娘,可知道徐硁当年在酒宴上拒了老夫的提亲啊,在酒桌之上当着众人不给老夫的面子,老夫当时就想以后他找的良人要是不如我家闺女,老夫非当面羞怒他找回面子,不过徐硁和你如此恩爱,看样子你们的缘分是上天安排的。”
卫慕鸿不解的看了眼徐硁,她很好奇的问晏殊,“长者,我只知道他是逃婚去应天的,他为什么又拒婚了?”
徐硁这时候可不想被揭老底,他急忙的打岔说道,“晏相公也算是我的老师了,见到我们新婚夫妇就没有什么见面礼么?”
晏殊用手指了指徐硁,“你家那么多钱,还缺我这几文钱,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你拿走吧。”
徐硁笑嘻嘻的说道,“我看你这腰间的玉佩不错,那我就要这个了。”
晏殊赶紧摆摆手,“你这眼光可真识货,这可是官家赐的御物不能送人,这样吧,我知道你喜欢字画,等我回去将我最近收藏的那幅杜甫字帖送给你行了吧。”
徐硁从敦煌回来时带了一箱子的字帖,当世而言就字帖数量和质量,他绝对能排进前二十,所以对于晏殊的字帖不感兴趣,“字帖不要,就要这个玉佩。”
“哎,罢了,罢了,卫慕娘子这块玉佩就送给你了。”晏殊看着卫慕鸿一直盯着玉佩,当他把解下来的时候看到徐硁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卫慕鸿谢谢长者。”卫慕鸿看到徐硁使眼色,赶紧向前接过玉佩。
“今天晏相公破费了,徐硁知道礼尚往来,今晚请您吃大餐。”徐硁搓了搓说道。
“什么大餐能抵上我的这块玉佩啊。”晏殊看着眼前二人夫唱妇随,也是毫无办法。
…….
“再来一碗,别看啊,赶紧让下人再去装一碗过来。”
徐硁面无表情的看着晏殊,“晏相公,没了,都让你吃完了,这还是内人今天筛了一天的成果,才得到这不到一斤的白面,你看,我这碗还没动,要不你吃?”
石延年看着手中的碗也是空空如也,本想问徐硁再来一碗,但是看到徐硁这么说,只能不甘心的放下手下碗筷。
晏殊白了一眼徐硁,站起来说道,“那算了,明天还是吃这个…阳春面啊。”刚走几步又转过身问道,“你这个面条不是什么秘制之法吧?”
徐硁正吃着面条,这时晏殊突然转过来看着徐硁,徐硁满嘴的面条狠狠的咽了下去说道,“晏相公,难道想和我合伙开家面馆么?”
晏殊挥了挥袖子,伸出手擦试了下胡须,“哦,我只是想宫中御厨过来学习下,以后官家也能吃上此等的美食,不过你这个注意很不错啊。”
石延年看着气氛不对,“不如就在海州先开一家吧,安石你说呢?”
徐硁脸色一暗,什么御厨过来学习,还不是不放心自己,生怕自己对晒盐的方子做什么手脚,特意派人过来监视自己,“晏相公真是忠心啊,远在千里之外还要关心官家的饮食。”
晏殊怎么会不知道徐硁的话外之意,他谈谈的说道,“官家也是我的学生,官家从小就知道隐忍,因此他的胃口一直很一般,这样的美食或许能让官家多吃点。”
石延年本来还想插一句话缓和下气氛,当他看到徐硁的脸色时,还是决定先闭嘴。
徐硁一脸的不屑,本来知道谈论的焦点不是说吃面,还非要装作就是,晏殊养气的功夫真是好,“哎,不要在装了,不就是想早点得的晒盐之法么?非要绕来绕去,知道您老关心学生行了吧,就是想问问以后能不能多关心我这个学生,为了让您满意,让您见一个人。”
晏殊没有被徐硁的话气到,他只是咳嗽了一声,摆摆手让徐硁去叫人。
徐硁一口气将剩余的面条全部吃完,还没走到门口就大喊,“贾宪,贾宪,我们晏相公要见你。”
徐硁喊了几嗓子就回到原位坐下,端起碗来慢慢的喝面汤,这鸡汤和虾米可不能浪费了,晏殊脸色这时才有点变化,但也是一瞬而逝。
一个人影急匆匆跑进院子,来到房内向晏殊行礼,“司天监贾宪进过晏相公。”
晏殊看了一眼徐硁又看了一眼贾宪,一时不明白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司天监也参与进来了,文臣武将其实最忌讳和司天监有所牵扯。“司天监丞楚衍参与晒盐了?”
贾宪赶紧叉手说道,“家师还不知道晒盐之事,是我本人自己决定参与晒盐,我很好奇海盐怎么可以晒出来,所以贾某冒昧一起陪安石过来研究。”
晏殊看了看徐硁,“你打算通过司天监将晒盐之法转告官家。”
徐硁摊摊手说道,“本来是想等晒盐成功了,我和明道兄一起整理出最佳的晒盐方案,然后想通过司天监秘密交给官家,这样我就可以独享大功。可是谁知道晏相公亲自过来,那还需要我上交么?到时晏相公请功的时候别忘了小子便是。”
石延年这时赶紧过来搭话,“安石想的周全,司天监这条途径的确安全可靠,不过晏相公来了也是好事,这样不是更加方便么?”
徐硁将手中碗放下,拍了拍石延年的肩膀说道,“曼卿,我还是喜欢那个穿道袍执长剑的你,何等的洒脱,海州的面馆我们就此定了,到时候找个好地段给我。”
徐硁和晏殊自那晚分别以后很少见面,虽然晏殊一直在郁洲岛,但是他更多的是在山顶住着,随时盯着每一处盐田,徐硁则是早晨随着海船出去钓鱼,午后去每一块盐田查看情况,晚上和卫慕鸿一起在沙滩上搞起篝火烧烤,每天都过得自得其乐。
六月十二清晨,郁洲岛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好像盖子一样罩住了这里,老天非常给徐硁面子,除了烈日和海风,没有一滴雨落在郁洲岛,今天是卤水进入盐田的第九天。
一群人光着脚正在盐田中指指点点,这里是四号盐田,现在盐田的海水连半寸都没有,脚底明显能感受到阵阵“石子”硌得慌,盐田的四周到处都是结晶体放出光芒,徐硁拾起一粒结晶体放在嘴里舔了舔,一股咸腥味直冲脑门,成功了。
徐硁回头四处寻找贾宪,看着正在那里巴拉巴拉海盐的熟悉身影,他一把拉过贾宪,“四号池当时进水深度是多少?”
贾宪现在兴奋的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他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徐硁说的什么,徐硁见到这情况也知道他过于的兴奋了,他一把抢过贾宪的布袋找到那本最开始的记录本,他不停的翻找四号池的深度纪录,“八寸半。”
贾宪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海水进入二号沟渠制卤十一天,然后卤水进入盐田第九天,卤水进入盐田深度八寸半。”
徐硁将盐块塞进贾宪的嘴里,锤了下贾宪的胸口,将记录本放回布袋,刚要说话,就听见旁边有人大喊,“少主,十一号池也出盐了。”
这时就听到晏殊在狂笑,这人嗅觉真是够灵敏的,徐硁看着正在飞奔过来的晏殊招了招手,一切的不愉快早已化作云烟,而后晏殊向徐硁深深一礼。
徐硁哈哈大笑,将布袋挂在贾宪的头上,“现在才刚刚开始,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