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卫慕千八还正躺在床上酣睡,他从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他梦中正在一手提着酒坛喝着美酒,一手正搂着美人上下摸索,只是那美人却给了他一巴掌,他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这才看见一个手下正跪在自己面前,“妈的,二蛋,你敢打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卫慕千八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一个红印。
那跪在地上的少年说道,“管事,不好了,徐家将红布全部撤掉了。”
卫慕千八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你确定?可曾打听清楚缘由了。”
他急忙穿上衣服,徐家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套高档的绢制衣服,他昨天穿过以后就再也不想穿以前的那件麻衣。
“回禀管事,小的只是听说婚礼要推迟十五天,至于原因他们也说不清楚。”
卫慕千八一脚踹翻地上跪着的少年,“没用的东西。”
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的消散,但是能看到徐家的仆人正在将一切的红色元素全部拿下来,换上白色,这是死人的丧礼采用的,难道徐硁他们家出事了。
当他来到卫慕夫人的院子,里面的丫鬟搀扶着卫慕夫人刚好要出来,“千八见过夫人,夫人,徐家正在撤下所有的喜布换上白色,难道徐家发生什么事了?”
卫慕老夫人对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早就厌恶的不行,但是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她淡淡的说道,“早上亲家已经通知我了,大宋的皇妃病逝了,现在全国都必须哀悼,等到十日之后才能恢复婚丧嫁娶,他们算了日子,十五天后适合嫁娶,哎,这万一后面又出什么叉子,这婚礼还办不办了?”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扫了一下卫慕千八。
卫慕千八听到成亲要等十五天之后,脸上一下子变得阴暗很多,到时候就是他做成了事情,回到兴州后,那些职位也被分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残羹冷炙都是好的。
卫慕夫人见到他这种表情心中冷笑,“管事,赶紧把家仆都集中起来,用完早饭,我们还要去城东的庄园,那里才是我们落脚的地方。”
初夏时节,太阳起得早,早晨的薄雾很快消散,徐家的庄园此时已是满满都是人马,这里本身就有徐硁他们从西北带回的四十几批好马,再加上这次又有近百匹,整个庄园一下子热闹起来,特别是唃厮啰给徐硁的几匹都是种(0)马,在这个发(0)情的季节,让整个马群都躁动不安。
当然不安的还有少许人,傍晚时分,几个人在马厩那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进来后顺手将门合上。
三个马夫赶紧过来,“见过管事。”
卫慕千八找个地方坐好,那个上午被踹到的少年被安排到门口守着,“说吧,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一个仆人急于表现自己,“管事,小人打听到徐家对这件事也是措手不及,那些仆人心中也十分不满,好像几个管事正想找东家谈谈,他们的意思是在庄园里简单把亲事办了,不然还要八月份再来一趟,那时都忙着秋收恐怕没时间。”
另一个仆人没有旁边的能说会道,但是看到队友这么卖力,自己要是不表现那不是等死么,“管事,小的今天刚好和卫慕华搭上了线,哦,就是和七姑娘一起逃生到扬州的几个家将,他说徐家现在急于徐硁成亲,这样才能延续徐家的香火,现在他们家的第三代只有一个才三岁的孩子,随时可能断了香火,所以这才一次成亲娶两个。”
卫慕千八眯着眼睛看着底下的二人,“这样说,他们很可能会在庄园私下成亲了,要是这样我们的事就更加好办了,即使这里出了事他们也不敢张扬,毕竟他们触犯了禁忌。”
卫慕千八其实也知道卫慕家那几个女人的想法,她们可不愿意待在大宋太长的时间,也是想尽早完婚,现在徐家那边也很着急,看样子天赐良机啊。
四月二十二日,今天本应该是徐硁成亲的日子,现在徐宅虽然人很多,但是没有热闹的气氛,而且徐家的在这里接待的只有徐研一人,徐炽和徐硁从今天早上就没有看见了,而且有几个重要的宾客也无故失踪。
还是那个马厩,这里有五个人围成一圈,除了卫慕千八和三个马夫,还有两个新面孔,这个人要是卫慕鸿见到肯定会惊讶,正是当初随她一起奔逃血战之后剩下七人中最年长的那个,卫慕嵩。
卫慕嵩他本就归属卫慕山南的帐下,那一批押运物资都是从卫慕各个分家抽调人员,卫慕嵩他只是卫慕山南的低级别家将,没有权利知道上面的事情,况且他离开兴州两年多,也不知道此时的卫慕家明争暗斗有多激烈,卫慕千八找到他并以卫慕山南的令牌命令卫慕嵩听后他的调遣,这让卫慕嵩心中很是纠结,他追随卫慕鸿这么长的时间发现徐硁对自己的部下十分的保护,不像在兴州那样过着入奴隶般的生活,但是他的家小还在卫慕山喜的控制之下,若是他敢违背卫慕山喜的命令,他的家小只能葬身黄河鱼腹了。
“二十三郎,想好了,你可不是卫慕山喜的家将,你是我们这边的,你的家小可都在兴州,这事要是办砸了,你就去地下见她们吧。”卫慕千八说出卫慕嵩的原名,他们这些家将都是按照生辰以数字来排的,只有等到了晋升到营头那种级别才会有名字。
卫慕嵩狠狠的看着卫慕千八,但是还是低下头,毕竟自己的软肋被人拿住。
“今晚,徐家私下办理成亲婚宴,这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我这里有太子给的毒药,服过之后不会立刻毒发身亡,而是第二天才会发作,这段时间够我们逃离扬州,况且徐家办婚宴是违禁的事情,他们不敢声张,办好了这件事,太子会重重有赏。”
底下几人低声唱喏,他们都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此时的表情。
卫慕千八脸上的笑意渐渐狰狞,好像在眼前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当年他在草原放羊的屈辱,他跟随卫慕山喜出生入死,就因为一次事故差点废了他,还将自己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放羊,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更加癫狂。
底下的几个人都心惊胆战,生怕卫慕千八发起疯来。
徐家的庄园晚上灯火通明,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大家都感受到喜悦的气氛,今天厨房中操刀的不是徐家人,而是卫慕家人,徐硁觉得大家扬州的菜品都吃的太多了,不如来点异域风情的食品。
卫慕千八当然乐意接受这个工作,今天简直是天助我也,自己受困没有内应,发现了卫慕嵩,自己正打算怎么在食物中投毒,自己竟然坐上了今晚厨房的管事,自己面前所有的困难都无形的被一一化解,难道这就是天意。
现在他明目张胆的将药粉洒在正在烤制的全羊上,心中的畅快简直无与伦比,可惜今晚卫慕山喜不在现场,要是他在这里就更好了。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撞开,一群人飞速的涌入这里,卫慕千八也从沉浸的快乐幻想中唤醒,他赶紧将剩余的药包投入火中,一阵绚丽的色彩忽然在火焰上舞蹈。
卫慕千八舔着笑脸来到徐硁面前,“姑爷,烤全羊马上就好,不用你们过来抬,我们自己会送过去的。”
徐硁笑了笑,“好啊,那省事了,不过我很怕死,因此吃别人做得东西,要这个人先尝尝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