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硁和卫慕鸿没有受到泼皮的影响,他们玩到很晚才回到客栈,大宋的夜市卫慕鸿从未见过,特别是各种美食的诱惑,让她今天是撑得走路都有些麻烦,不过幸好逛的地方多了也渐渐消了食。
徐方等了徐硁很久,见到徐硁回来将他身上的包袱放在一边,“四郎,我觉得我先回扬州报个平安吧,一年多没有任何的回信,家中现在肯定十分惦记。”
徐硁从青塘出来后,一直都是快速行进,进了京兆府之后,现在这样游山玩水,徐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扬州,的确需要有人回去报个平安。
徐硁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这样带着两名卫慕家将,明天一起出发,阿鸿,你看这样行不行。”
卫慕鸿听着徐硁回家报平安,忽然觉得自己要不要给家里报个平安,她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徐硁看出她的异样,伸手握住卫慕鸿的手说道,“阿鸿,你写一封信,我来找人送到卫慕家。”
徐方也觉得自己有点电灯泡的嫌疑,“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大家都很疲倦了,刚好今晚休整一番,明天分头行事。”
第二天清晨,徐方三人便骑着六匹马急速东行,徐硁送别三人后,将五名弟子全部喊了起来,今天上午他要去白马寺将大唐将士的遗物送入寺内,昨天秘演进了洛阳之后就和徐硁分开,他直接去了白马寺,惠能和秘演也是老相识了,当得知秘演的来意之后没有迟疑便答应了,因为知道徐硁曾经在千佛洞学习壁画近两年,惠能便邀请徐硁给白马寺绘制一幅壁画,这在当时是何等的荣誉,燕肃曾经说过他二十年前希望能在白马寺绘制一幅壁画但是被拒绝了,徐硁能在白马寺留下画作想必这里秘演肯定出力不少。
白马寺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作为中原第一古刹实至名归,虽然敦煌的仙岩寺可能更加久远,但是那里毕竟不是汉文化中心,从东汉开始至今白马寺几经战火焚毁又不断的重建,这时的白马寺是太宗淳化年间修建的,并有当时的状元郎苏易简撰写建造寺庙的石碑。
但是徐硁没想到的是自己却被堵在了白马寺的门口,昨天被徐硁教训的泼皮真的再次过来找麻烦,几个大腹便便的恶汉带着一帮人将徐硁团团围住了,旁边都是一些看热闹的香客。
因为今天要做的事情乃是无比的庄严,所以徐硁没有穿昨天的短打,换了一身士子的青衫,而且他仅带了五名幼小的学生并没有带其他人,这要是打起来徐硁这边肯定吃亏,徐硁一边想着秘演怎么还不出来,一边思考退敌的方法。
那领头的汉子听说小弟被西北的行商打折了胳膊,这不是外人挑战自己这地头蛇么?他这才带人过来找回场子,哪知道对方是一个士子,这要是在闹市的地方将一个有名分的士子给打了,他肯定要吃牢饭,但是要不能给小弟出气,他这个大哥以后就不好带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徐某不知道何事得罪了这位好汉,请好汉说的明白些,若是徐硁的错,徐硁当场赔罪道歉,若是认错了人请让开道路,徐硁身后是大唐河西将士的遗骸要送至白马寺超度,请不要打扰英灵的安息。”
领头听到对面竟然还有大唐的遗骸,更加的困顿但是心一横说道,“前面那小子,你昨天是不是在西城算卦的老儿处打伤了俺家兄弟,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俺让你尝尝老子的拳头。”
“哦,昨天那破皮伸手要调戏徐某的内子,徐某只是卸了他的一条胳膊算是给他个教训,况且徐某给了他银子去治疗。难道徐某做错了么?”徐硁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是俺家兄弟有错在先,但是你这小子是不是出手太狠了,俺家兄弟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一家老小怎么养活,你那点银子够干什么?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俺也卸下你的一只胳膊。”那汉子反正已经放了狠话就不要再收敛了,手中从后面拿出一只牛耳刀。
四周围观的人群看到有人掏出刀子立马一哄而散,徐硁这时正紧张的冒汗,难道真要打一场,这时白马寺门口飞身而下一个和尚,看到那个光头徐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这才放松了身体。
来人正是秘演,他听到小和尚通报说门口有一个士子被一群泼皮围住了,就隐约觉得可能会是徐硁,他问了小和尚的长相和情形之后,就赶紧向寺门外飞奔,正好赶上了对方掏出尖刀,秘演还没有来得及动手,一群捕快飞快跑到这里。
本来秘演这一手绝顶的武功已经震慑住了他们,当那群破皮看到衙役都过来了,赶紧四散而出,只剩下领头的身边几人依然站在那里,一个捕快走上前去。
“牛二,这白马寺也是你撒野的地方,赶紧滚得远远的,留守和各位上官要来白马寺礼佛,不要让我在这里看到你,否则你就一辈子给我在牢房待着。”
那领头的一看是雷捕头就立马焉了,“雷捕头,您不要生气,小的这就离开,您老放心,小的肯定约束号弟兄们这几天都离白马寺远一点,不会冲撞了留守的喜气。”
雷捕头又撇了撇徐硁,“无关人等立刻散开,书生包括你。”
徐硁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徐某受惠能主持的邀请,将大唐将士的遗物送至寺内,以享后人香火,请捕头行个方便。”
雷捕头这时有些犯难,他这时拦截也不是放徐硁进去也不是,正在踌躇的时候,看到一队人马刚好往这边赶来,他赶紧想拉徐硁,把他拖到一边,谁知道却被徐硁反手拍掉顿时来了火气,噌的一声抽出朴刀,旁边的捕快也赶紧抽出朴刀。
徐硁未曾想到对方如此无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想起,“慢着,前方何人为何阻拦官差办事?”
徐硁顺着声音发现眼前人果然是熟人,“徐硁见过欧阳永叔。”
来人正是欧阳修,他今年三月作为推官来到西京任职,不过徐硁认得他,欧阳修却认不得徐硁,好在徐硁自报名号这才想起来面前人是谁。
“原来是安石贤弟,安石你的变化太大,为兄都认不出来了。”欧阳修讪讪说道,他对于徐硁这种靠画技和后台进入国子学态度一般,“不知安石贤弟为何在大门口与官差发生冲突?”
徐硁也不隐瞒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却看到欧阳修眉头紧皱,“安石贤弟,这些前唐军士的遗物何德何能能够进入白马寺,他们不过是守门犬罢了。”
徐硁没有想到欧阳修竟如此贬低这些军士,他也不假辞色的说道,“永叔谬论,若无将士保家卫国,你我恐怕没有能力站在这里聊天。”
欧阳修岂是寻常之人,他见徐硁脸色和言语都带着鄙视,“前唐穷兵黩武不求教化,只知道一味的征伐,才有后面藩镇之祸荼毒华夏百年,安石难道想再次经历藩镇之痛么?粗鄙武夫本就该埋骨荒野之地,白马寺乃千年古刹,受不得此等刀兵不祥之兆。”
徐硁懒得和欧阳修一般见识,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惠能主持邀我前来,永叔想阻止我最好出家,做了白马寺的主持再说。”说完便向寺门走去,没走两步就看到几个捕快就要冲上来,徐硁阴狠的看着四周说道,
“谁敢拦我,就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