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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上执政书

    应天绘画评比在民间就像一场花魁评选一样,规模宏大高潮迭起却又最终淹没于家长里短的琐事之中。

    十月上旬的深秋已经枯黄的树叶落得满地都是,汴河也开始渐渐开始冰封,整个应天府都在一片冷风中积蓄能量,冬天就要到来了。

    徐硁在得到两百贯的奖金和一百贯的赌金后更加有实力实现自己的目标,本来徐硁只能买外城的宅子,现在他转换了目标想要内城的宅子,特别是当他拿出这两百贯奖金为恩师买房子的信息传了出去,他这个尊师重道的好名声怕是挡也挡不住了。

    这几天趁着范仲淹受好友之遥外出讲学,徐硁拉着张方平就去寻找合适的住宅,徐硁本想找富弼的,但是晏家现在对于徐硁意见很大,连同他这个准女婿都是只能偷偷摸摸的见徐硁,张方平赢了钱虽然不多,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次独立赚的,张方平在徐硁的暗示下压了郭熙两贯钱,现在整天哀声叹气说当时怎么就不坚定点压个一百贯,徐硁嘲笑张方平,人不要太贪心。

    徐硁和张方平坐着牛车来到一处宅子前,徐六已经和宅子的主人在那边等他们,徐硁在主人的引导下进了院子,徐硁在扬州自家的宅子住惯了,总觉得其他地方显得太小了,谁让他老爹眼光狠辣敢花费身家的三分一去买不被看好的宅子。

    一颗非常有年纪的樱树在院子中间,粗壮的枝干,阔大的树冠显得非常有压迫感,树上的叶子已经没有几颗了,随着秋风不停地摆动,随时都能飘落,徐硁沿着青砖铺成的小道走入内院,里面的花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已是杂草丛生,几只蚂蚱被惊的飞了几下又落在草丛中。

    “李员外,我性格直爽,我就只说了,不知我家徐六开出的条件,您同意么?”徐硁看完之后觉得还是可以买的,转向宅子的主人拱手说道。

    那宅子主人本身就是一个精干商人,只是全家已经迁入东京发展就打算卖了应天的宅子,这栋宅子已经在牙行挂了有三个多月都没有人愿意买,就是因为价格有点高要一千贯,对面的这个书生给的价格很是不错,但是只给定金四百贯,然后每季定时还五十贯,一直还十二季。这在后世是很平常的按揭行为,但是在这时还是很超前的理念。

    徐硁也是觉得按月还不现实,毕竟没有去东京给钱不现实,每年的话卖方又不放心,按季节是最好的方式。在大宋这时期商人是最重视信誉的,但是不是说随便谁都能有信誉值得信赖,可是徐硁不同,徐硁在此次应天算是一鸣惊人,李员外想到万一眼前这位以后要是中了进士,自己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而且明天办理手续的是范仲淹的夫人,那就更没什么担心的,范夫人的娘家可是应天出了名的大户人家,也算和自己是同宗。

    “好,徐兄弟既然快人快语,我也不拖沓,徐兄弟才付了一小部分另一大部分却要三年结清,这剩余六百贯不是要产生利息么?”李员外很怕得罪徐硁,看了徐硁也没什么反映就继续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四十贯付十八季如何?”

    徐硁本想抹掉这利息,没想这商人就是商人对钱财还是很敏感,徐硁也不想多算,因为李员外报出的数字是远远低于徐硁的心里底线,毕竟这个年代的利息那可是高的吓人的。

    “好,李员外既然报出价格必定是深思熟虑过的。徐硁就代替恩师做了决定就是这个价格。”徐硁伸出手,李员外也伸出手,大家击了一掌,这生意就这么定了。

    “李员外这么豪爽,我徐硁岂能落后于人,我明天会带一幅画赠与员外,请李员外不要客气。”徐硁拱手说道,毕竟他还是希望万一范仲淹哪一天还不上钱希望能宽限些时日。

    李员外听说徐硁还要带一幅画给自己,把他乐的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毕竟徐硁现在已经算是大宋画坛后起新秀,一幅画现在至少要二百贯那,而且还是有认识的人才行,“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这,宅子后面的还有二亩水塘连通着汴河,本想分开发卖的,既然徐兄弟如此大方,我不能被人家笑话了,那水塘不要钱了就送给徐兄弟,明天也一并交割了吧。”

    徐硁没想到李员外也是如此大方之人,当场也不推辞就答应收下了。

    张方平本以为带他过来是需要过来做个保人什么的,怎么就没有自己的什么事干,当他订到对方的报价之后也是一愣,等出了院子之后一把拉住了徐硁,“四郎,这买卖的逐季付款是你想出来的吧?”

    徐硁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这是我和大食人学的,他们欠了我的银两说以后每年都会来还,我要是买了这座宅子在送给恩师,恩师还不打死我啊,现在我只是付了一半的钱以后钱还是他自己付,这不是让他觉得是自己买的么?”

    张方平竖起大拇指,“我现在也没有房子,你看我能不能也想你这样买一座?”

    徐硁翻了翻白眼,他之所以能这样买是因为范仲淹在应天名誉很好,他在应天书院教书那是薪水很不错的,最主要的是范夫人的娘家在应天是大族,有深厚的根基。张方平家境很一般,要不是他舅舅稽颖是应天书院的教员,他家哪有多余的钱财供他到书院读书。

    “等你以后考中了进士也能这样买,现在嘛,继续做梦吧。”徐硁也不拖沓直接嘲讽了张方平,说完撒腿就跑,事情办完了接着就该填饱肚子了。

    张方平那里肯放过徐硁,跟着他讨要还什么买房子的方法,两个人就这样一路上打打闹闹的犹如亲兄弟。

    徐硁晚上回到范仲淹家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辆马车,徐硁猜到范仲淹应该是回来了,那刚好明天一起去办理交割手续。

    等到徐硁进入书房的时候,发现范仲淹果然坐在桌前,跳动的油灯将范仲淹的影子变幻出各种模样,徐硁上次见到坐在书房沉思的范仲淹就出了海难的事,他今天又中直觉,范仲淹可能又要出事了。

    “四郎,在外面吃过了么?”范仲淹没有抬头也知道谁能进自己的书房。

    “嗯,和安道吃了些汤饼。”徐硁小心的回答。

    “为师走的这一个月,听说你是每隔几天就不回家吃饭,对家里的伙食不满意?”范仲淹这才抬起头看着徐硁,但是没有一丝的不满。

    “这个不是,这不是我看守道每天都吃的很节俭,读书那么累,我想给增加点营养,我给他钱他肯定不要,我只能请他吃饭了。”徐硁心里默念张方平啊,只能那你当挡箭牌,我平常经常请你吃饭就算这个意思吧。

    “哦,不错,比在西溪的时候进步很多了,你来看看这本奏章写的如何?”范仲淹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将手中的纸递给徐硁。

    徐硁双手接过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了起来,《上执政书》:

    天圣五年月日,丁忧人范某,谨择日望拜,上书于史馆相公、集贤相公参政侍郎,参政给事。某居亲之丧,上书言事,逾越典礼,取笑天下。岂欲动圣贤之知,为身名之计乎?某谓居丧越礼,有诛无赦,岂足动圣之知耶?矧亲安之时,官小禄薄,今亲亡矣,纵使异日,授一美衣,对一盛馔,尚当泣感风树,忧思无穷,岂今几筵之下,可为身名之计乎......

    徐硁看完后手已经开始抖了起来,有点口干,他咽了咽唾沫,该来的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