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樊楼。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明月当空果然应证了这句话,没有一丝乌云过来找没趣,应天城的大街上灯火通明,每一家酒店都是客满,他们都在谈论着今天的比赛。
樊楼是前年才兴建的风月场所,但是已经是应天城中最顶级的销金窟,东京,西京和应天三店同一天开业,没有强硬的后台是不可办到的。在一间装修气度不凡的房间内,坐着两对男女。
“四郎可知道,宗懿是何人?”柳永问道。
“不知道,难道柳兄知道?”徐硁对于旁边那位身材窈窕的女子不敢直视,只能怪自己说喜欢女性窈窕丰满的身材,这柳永也是知心人直接找了符合他审美的女子。
“全天下的信息流通最快就是在风月场所,小小不要只顾着看我家四郎,你告诉他,宗懿是谁,说不定今晚四郎就是入幕之宾。”柳永拿起酒盏点了一下徐硁旁边的姑娘。
“小小那里能奢望小官人垂青呢?”苏小小哀怨的说道,那眼睛中像含了眼泪一般令人生怜,徐硁吞了吞口水,真是快要禁不住诱惑了,勉强说,“请小小姑娘告知。”
苏小小看见徐硁那局促的模样,嫣然一笑说道,“宗懿只是名,他姓赵。还是官家的堂兄。”
徐硁听到这话手一抖,酒都散在衣服上,原来是赵氏宗亲,怪不得黄凌峰心有不甘但又没有抗议,“小官人端着酒是喝呢还是不喝呢?难道小小喂你不成。”说着苏小小就用双手端住徐硁的酒盏自己喝下,然后双手搂住徐硁的脖子,嘴对嘴的将酒吐入徐硁的嘴中,徐硁这时与苏小小两双眼睛对看着,徐硁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炽热,徐硁将口中的酒水咽下,却发现苏小小的舌头也已经深入徐硁的口腔,在疯狂的撩拨徐硁的触觉。
徐硁刚想迎合对方,苏小小却抽身人去留下无数的遐想,徐硁哪是对方这种花中老手的对手,下面已经有了反应,只不过室内灯光昏暗没人看到罢了。
“柳兄,抱歉,我出去方便一下。”徐硁知道他要出去冷静一下,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卫道士,但是他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在这里。
徐硁刚出门就听到里面的笑声,柳永是知道徐硁来过风月场所但是不知道徐硁依然是雏,徐硁找到侍者要了一盆井水,徐硁将脸埋入井水中,冰凉的井水一下子将徐硁脑中的所有热血都冷却了,完全空灵的贤者模式正在进击他身体中每一个欲望的细胞。
徐硁再次进入房间后发现仅身下柳永一个人了,柳永站了起来抱拳说道,“四郎莫怪,我还以为四郎早就在风月中历练,刚才是为兄过错。”
徐硁还想回来再战他几个回合,发现失去了对手,笑了笑说道,“柳兄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正在适应么?”
柳永哈哈哈大笑,“四郎和我的脾性,来坐下,我们说正事。”
柳永已经酒水换成了茶水,只不过没有侍者需要柳永亲自研磨,“四郎对韩立仁知道多少?”
徐硁知道柳永后面要将重点了,“仅知道是徐崇嗣的外孙,并深得真传。”
“我三月在徐崇嗣徐公家住了一段时间,哦,你不用这样看我,我们柳家不参与你们徐家的家事,我们两家是世交不能厚此薄彼的。”柳永看着徐硁满脸的疑问,“在此期间,我与徐公有一次深入的交谈,韩立仁当时也在场,徐公直接说:立仁以后就是他的传人,自家的子侄随他们去了。”柳永将一杯煮好的茶递给徐硁。
徐硁双手接住,“冒昧问一下,柳兄可能看到韩立仁的画作。”
柳永点了点头,“和你一样,看到韩立仁当场作画,我那时就在想你们徐家后面有的争了,韩立仁四岁学画对于没骨画法已经俩然于胸,十五岁又进入皇家画院学习其他名家的技巧,现在可以说是在一个融会贯通的阶段,等他突破这个阶段成就将不亚于二位徐公。”
徐硁眉头深锁,下午看到韩立仁的画没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仅仅是体现了他的基本功十分扎实,没想到这人竟然藏拙,“那黄凌峰与韩立仁相比如何?”
柳永吹了吹茶抿了一口,“黄凌峰只是依仗他父亲是皇家画院的侍诏,他只有韩立仁八成功力,要不然燕肃敢把赵宗懿抬出来,还是和黄凌峰自己画的不够惊艳。”
徐硁笑了笑,“那后天可就要有好戏看了。”
八月十七。
今天起了北风,但这不能熄灭大家对于绘画评比的热情,今天能够进入书院观看比赛的人中竟然还有女眷,八强战中大家最瞩目当是徐硁和韩立仁这对师兄弟的对决。
上午的题目是写生花鸟,这是徐熙画派最拿手的主题,一圈人用麻布竖起了一个临时的围栏遮蔽北风,围栏里的四周坐着二十位观众,中心位置的徐硁和韩立仁都已近进入了状态,二人起笔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对于写生花鸟第一步他们已经不知道练了多少次,如同拳击动作一般都是肌肉的反映而不是大脑传递过来的。
这场对决的观众可不是一般的富商和市井,他们都是有一定的审美和绘画基础的,从他们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得出非常满意,对于票价而言绝对是溢价了。有些观众本身就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过来,徐熙的落墨法经过几代的改进早已更加完美,画派是传承的,非本门弟子是不可能这么近的观摩,而且还是二位同宗但是不同支的两位高手的较量。
徐硁没有注意观众的表情,一直完全专注于的绘画当中,这种时刻才是他觉得最有价值的时刻。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渐渐红的发烫,随着教员的一声钟响,比赛结束,徐硁早已经放下笔等待墨色的变化,他一直在江南画画,第一次来带北地的室外,北风对于墨色的影响有点把握不住,不过看到没什么特殊的变化也就放心了,听到钟声他转头看了看韩立仁,发现他有点面色苍白,看到徐硁正看着自己,马上气定神闲的走到一旁休息,徐硁拱了拱手但还是能看出韩立仁有点气力不足了。
燕肃他们拿到两房的作品之后就随意看了旁边的教员一眼,“大家现在评分,一刻钟后公布结果。”燕肃其实心里也觉得这分不好评,这才是双方实力的体现,前面的两次比赛两个人都没有漏出实力,这二位是年轻一辈绝对的佼佼者,恐怕这些评分的教员水平还没有他们高,燕肃不想再给这些教员压力,自己仔细观看者两幅画,韩立仁的画完全可以与自己的一较高下,特别是是对于徐氏和黄氏两个画派的技法融合已经融会贯通,再过五年超过自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看徐硁的画,徐氏画风最为显著,但是又有一点不同,燕肃看过徐硁的好几幅画作,知道徐硁是喜欢探索新画法性格,燕肃突然发现这幅的色彩好像有一种流动的感觉,色彩中带着一种透明感,特别是对于植物叶子的处理显得非常的通透。
燕肃又看了看韩立仁的,再看看徐硁的,在纸上都写了上上,其他的教员早就看花了眼,只能看着主考燕肃的结果,看到他写了上上,立刻在自己的纸上也写了上上。
燕肃叹了口气,在最终结果上签了字,起身拿起两幅画,“你去宣布吧,我请李公看看。”
那教员走进围栏,“徐硁上上,韩立仁上上,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