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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百三十七

    本来柳三变只是路过江宁过来拜会徐崇矩然后赴京的,看到徐硁那副画后直接不走了。得知徐硁这中画法是来自大堤建设中,为方便绘制民夫劳作场景演化得来,通常的画纸和毛笔,以及传统绘画的方法不适用这种地方,毛笔太容易干燥,宣纸太轻随时被吹走,他就发现了炭条是非常适用的工具。

    柳三变对于这种简洁的画技是非常想学,接连两天和徐崇矩师徒探讨这幅画的绘画时感觉,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一身炭黑,要不是柳家大朗来人催促,说不得这科考也快忘记了,柳三变临走还邀请徐硁到开封,徐硁说自己也参加这次解试,但是应该没有机会去开封了,不过还是要求柳永写一副词送给自己,算是礼尚往来吧。

    徐硁更加惊讶于徐崇矩对于新奇画技的吸收,虽然人物画处理还显得不够老道,毕竟才接触炭条不到十天,但是使用炭条对于花卉的描绘,即使是徐硁这个使用了二十多年的画手也是不得不佩服,大师就是大师,徐崇矩将炭条与落墨法相结合,铺的大块暗面通透异常,将花瓣在阳光下那种半透明的形态淋漓至极的表现出来,徐硁尝试了几次,也未能达到满意的那种效果。

    徐崇矩得到这种新的画法之后兴趣大发,柳三变走了之后,就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一心与徐硁好好研究这种画法,但是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来的。

    九月十一。

    徐崇矩师徒在百花亭研究如何将炭笔研制出来,毕竟炭条太容易脏手,而且容易折断,徐硁知道炭笔的制作过程,但工业化的量产和自己手工制作是不一样的,更何况现在缺乏适合的粘合剂和压制机器,他们只能不停的将各种想法付诸于实践。

    充实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封家书打破了面前的平静,徐硁看了封面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徐硁拍了拍手接过信,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感觉这可能是所有槽糕结果自己还能愿意接受的一种,但是自己还是没办法的颓然坐下。

    徐崇矩看着这个孙儿有点伤感,问了信里有重要的事么内容,徐硁说了信里的内容,这次科举自己考了第一百三十七名,自己的二哥刚好搭了末班车刚好第十四名,因为当今官家扩招了,以后扬州的贡士名额确定为十五名,最主要是自己的母亲要他回家禁足了。

    徐崇矩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拍拍徐硁的胳膊,“嗯,未满十八岁,第一次参加解试考了这个名次按理说不是很差。怎么回家禁足了呢?”

    徐硁无奈的笑了笑,将自己的婚事和被逼去考试说了下,最主要和自己母亲的约定更是被徐崇矩问的一清二楚,徐崇矩为徐硁有这样暴脾气又心机深厚的母亲也是摇头不已。

    徐崇矩笑完之后,又严肃的看着徐硁说道,“既然都说到这里了,老夫有个想法也就明说了吧,老夫本来打算等你父亲年前过来说的,老夫打算将我的两个适婚外孙女其中一个许配与你,至于是谁,这个随你去选,你曾经见过的其中的一个,就是泉州陈家的丫头。这样你就是我真孙儿了,老夫是真舍不得你这个好孙儿让外人给占了。不过现在看来你现在是个可比刚中的进士还抢手啊,这么多人抢着要。哈哈哈。”

    徐硁惊讶的坐在地上,看着满脸笑意的徐崇矩,“祖父,你不是在说笑吧,我…我现在都自顾不暇了,您就不要开玩笑了。”

    徐崇矩站了起来,徐硁赶紧上前扶住,“硁儿,若非同姓不婚,老夫都想把那和你青梅竹马的孙女秋荻许给你,你看看我这一江草庐,这地方可不想糟蹋在那老夫的儿子手中,老夫是想我百年之后,将来由你来继承这草庐我才放心。”徐崇矩拍着徐硁的手。

    徐硁默默的看着这边院子,这里有他刚进入这一世的美好时光,是徐崇矩在他癫狂的情况包容自己,如果一定要选的话,他还是愿意选择徐崇矩的外孙女的,“那我就明天回扬州吧,刚好这一百三十七的名次不能与王家结亲了,至于舅父那边本身母亲也不愿意,我就说祖父那里有一处好婚姻等我。”

    徐崇矩看着徐硁,想到徐硁是为自己的心愿才愿意答应婚事,从他前面讲解婚事可以看出,徐硁现在是不想结婚的,他也不能逼迫这个好孙儿,还是随缘吧。

    “老夫这好孙儿才来几天,怎么能回去呢,我去一封信给你母亲,不是说要禁足么,那禁足在我小草庐又有何不可?”

    徐硁这时也是眼睛一亮,是啊,祖父要是写信回去说在江宁不回来了,她也没办法啊。“祖父,这当然是极好的,还有您在信里提及这边有当世大文豪柳景庄,我正在向他请教文章诗词。”

    徐崇矩爷孙二人边走边聊,“哪里需要柳七啊,硁儿可知道我当时第一次参加科举的年龄?”

    徐硁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祖父不是说不仕朝廷么?”

    “不仕朝廷,那是以后的事,与科考没有关系,我当年参加科举也是抱着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徐崇矩想到当时的场景,脸上泛起激动地红色。

    徐硁看到徐崇矩有些情绪波动,“祖父不会是中了进士后弃官不做吧。”

    徐崇矩摇了摇头,“我当年也是十八岁参加解试,昇州亚元,后参加省试中二甲,当时殿试的官家还是太祖,太祖点了我名,问我想干什么,我当时就说要去最偏远的地方教化百姓,否则这官做的没有意思,太祖能容的下人,派我去西南蛮夷地区做了三年教谕,要是遇到赵光义那小人,说不得我现在还在荆湖教书,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教你啊?”

    徐硁想不到徐崇矩画画是顶级,做学问也是顶级,连考试这种还是顶级,就是怎么对赵光义有很大意见啊,这皇帝的名字就这么说不去不怕掉脑袋,徐硁感觉这祖父是不是太放肆了,不过还是很佩服的说,“早知如此,那您当时就该好好教孙儿文章,这成绩已公布,孙儿怕是要坠了祖父的名声了。”

    徐崇矩大笑着说,“你当时就拿着画笔画画,从未写过一个字,老夫也好不容易捡到你这一块璞玉,岂能让这些世俗的文章给拖累了,再说老夫的名望要是能让你这小子坠了,早就有人过来拆了老夫这把老骨头。”

    徐硁想想也是,当世大家,江左的画坛领袖,怎么能是自己撼动的,不过自己这一百来名若真传到了江宁真是有些损了祖父的颜面啊,幸好扬州和江宁分属两个路,淮南路历来都不是两浙路和江南东西路的对手,很少有人关心扬州那边解试情况,看样子还是要好好努力才行,“那就依祖父,不过祖父信里把孙儿说的听话些,这样以后我回家也能少挨点骂。”

    徐崇矩对徐硁说你这个小滑头就该你母亲好好治治你,师徒二人回到书房,不一会儿一封书信写好,徐硁亲自出去交给看门的方伯,并和他说明了情况,方伯也是看着徐硁在这边长大,这边自家大朗和二郎也甚少过来,主君身边连个关怀的后辈都没有,他自然希望徐硁能多陪陪自己的主君,就表示就请徐硁放心,自己一定会把话说明白。

    那徐家送信的年轻人在院门的偏房坐了不少时间,看到刚才送信的老仆回来赶紧起身,老仆与他说明情况,将信交给那年轻人,那年轻人没有多说话,将信揣进怀里就赶紧往扬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