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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烟火气

    傅景桁虽然说得举重若轻,事不关己,然那女人是他为了沽名钓誉昭告天下的妻子,和内侍私通还产了个九斤重沉甸甸的孩子,是个男人都膈应无法忍受,何况他是皇帝。

    倒不是吃醋,他自己的内心感受自己清楚,端木和男人睡他没有妒忌之感,是被欺瞒耍弄的愤怒,是由内心深处的恶心!在他的王宫里占用他的资源给他奇耻大辱,深怒!

    小苏心里藏着文广下落都显得没那么可恨了,相比较,还是小东西可爱得多,干净纯粹,本分守礼。除了那挑战着他处女情结的落红不知去向...

    他真的不晓得她落红给了哪位公子,以前以为是蒋,现在不晓得是不是小时候她不懂,被老文占了便宜,或者是自己某个醉酒的夜里把她...他的确是少年就有饮酒的习惯,也曾把她灌醉过一二次,近来为了文瑾才戒酒的。

    傅景桁把瑾常在的绿头牌搁在衣袖里,俊脸沉下,圣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宫廷丑闻由他昭告天下的西宫皇后贡献。

    还以为圣女是什么矜持高贵的尤物,结果就这,同低贱内侍就滚了,都不挑人的。

    “去西宫,揭穿她,扶你上去。”

    傅景桁懒得再看珠儿,已经咬钩的鱼罢了。但在场都知晓他在同珠儿说话,精神洁癖,整个西宫地界人物在他心里都脏了。

    “是,君上!”珠儿心头大喜,一颗心疯狂地跳动,自己马上就是西宫皇后娘娘了!君上要扶正她做皇后了!

    “小四儿,去请母后皇太后、端木国师过西宫锦华宫坐坐,小聚一下。”

    皇帝吩咐着门口太监,便将龙靴迈出了御书房,准备过道清湖去西岸锦华宫。

    经过中宫凤栖殿时,在和瑾常在同居的家门口却驻足了。

    望着不远处的中宫,清晨里,院子里石榴花开得旺,昨夜一场雨水花蕊上尚有晶莹露珠,小厨房在煮饭有着烟火气。

    他眼眶也温润了,胃里也饿了,想和瑾、阿嬷、长林一起吃早餐,本来还会有长云和长宁的,还不是自己放不下皇权,失去了一双龙凤。

    就为了一个下作到偷人的贱人,一再放弃、伤害着文瑾。

    他素来最好面子,到头来真好没面子。被那他捧得高高的端木,兜头倾了一盆冷水,讽刺。

    保全国威国运,真的使他变得虚伪至极,得圣女得天下,然而关起门来却一地鸡毛。

    只有和文瑾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有血有肉,会说会笑的他。

    想去看看她,又抹不开脸过去!自己要冷却一下的嘛,才一夜就冷却不下去了,她不主动来找他的,如果她夜里突然出现,他不会拒绝!好想她…也想亲生儿子…

    他很有些不能冷静。西宫的作风更使他觉得文瑾珍贵不已,这么多年对他不离不弃,可她昨夜里说就到这里吧,到这个仲夏雨夜吧。

    她第一次放弃了他!

    小四儿是圣上御书房门外掀门帘的小太监,闻言便腿脚麻溜去承乾宫请了母后皇太后夏苒霜,去官道截停了去金銮殿上朝的端木凛老国师。

    夏苒霜欣喜,“桁儿主动约见哀家?与馥儿一家齐聚。太阳打哪边出来了?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终于悔悟打算宠幸正妻,和中宫小妖精断了?”

    老国师亦笑道:“不知是什么大喜事,君上一早便传过锦华宫相见。或许是馥儿为民祈福、还是做了什么贤惠得人心的好事,感动了君上,君上要嘉奖表扬于她?帝后真是和谐,伉俪情深!”

    夏苒霜连连点头,“馥儿这孩子素来是端庄贤惠,自爱得体的!身为广黎国圣女,是女性都应该效仿学习的典范!”

    太后、国师一行浩浩荡荡驱往锦华宫,他们乘最大的舟,他们满面欢喜,大舟把湖水激起丈高,浪花都带着喜气。

    老莫自中宫打听消息回来了,急忙忙跑来湖边圣驾身边禀报,鞋子险些跑掉了去,“不好了,君上,不好了!糟糕透顶!瑾主儿要和离,您要守活寡了!主儿她将小包袱都收拾好了!”

    小包袱都收拾好了…

    她抱娃回家时背那个小包袱么…

    傅景桁面色一窒,中宫和离,西宫偷人,两广水患,漓山内战,南藩王作乱,都不知道先干哪个,日子真他妈充实极了。

    不过好像思来想去满脑子都是中宫。中宫不稳,没心思干别的,“细说!”

    “瑾主儿昨夜冒着夜雨回家,雨大路滑不小心从楼梯栽下去了!小脸蹭破了皮破了相,右手腕也摔断了,张院判说可能这辈子再也不能写一手好字了!她失去了一半人生!伴读不能写字还怎么是伴读!小书呆不写字,如何是小书呆呢!”老莫非常惋惜,“主儿最喜欢写字画画了,主儿画的画比您画的还好呢,好可惜。”

    “从楼梯栽下去摔断了手腕,此生不能写一手好字了?!”

    傅景桁心中猛地揪住,昨夜里他在廊下与端木馥立相伴看雨,眼睁睁看着她孤零零的淋雨走了,他认为她路熟,她有伞,不会有问题,怎么就从楼梯摔下了!

    浓烈的自责从心底席卷上来,她求他帮她捡伞,他没有理睬,让她自己去捡,真不知道自己昨夜在干什么!和媳妇儿争高下么,他争赢了,然后呢!

    “为什么没有人禀报她摔跤了!中宫的下人死完了?朕安排了二百佣人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朕她受伤了!”

    “君上...是您冷落瑾主儿在前。下人哪里敢去触霉头提您不宠爱的人?昨儿瑾主儿一个人在雨里摔得狼狈极了,云偲把她扶回中宫的,云偲说遇见的时候,瑾主儿自己给自己吹吹手腕,自己给自己揉手腕呢。”老莫焦急地传着话,“君上,您快去看看瑾主儿吧,只怕是伤心了。”

    自己吹吹,自己揉揉,好无助的小可怜…

    傅景桁将手收紧,成拳,心疼至极。

    “伝偲?”傅眉心蹙了蹙,心里揪着难受,“蒋也在吧。她最需要人的时候,蒋送了温暖。朕当时在哪?”

    “您在小佛堂底下犹豫去不去西宫喝酒!桃花酿。”老莫提醒,“怎么办啊,一下子就被蒋比下去了!您属于凭实力守寡。瑾主儿许是攒够了失望…”

    “上中宫。”傅景桁眸子猛地一动,把颜面搁下了,什么冷却一下也放在脑后,她的手腕断了,他冷却什么!

    他将龙靴踏入中宫,奴才们接连都跪了,都看见君上脸上紧张的神色了。

    他又踩着落叶穿过拱门,经回廊,长腿一路急迈过去,仲夏清早里他走得好急,甚至掀起了衣摆,来到卧寝门畔急住步,他居然心跳加速,不敢往内看,因为怕屋内已没有了文瑾的身影,他不喜欢家里没人的空落落的感觉,压低嗓子问老莫,“你先看看,她...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