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珩一把将人扶住,转头吩咐人,“送他回去。”
上官净一骨碌爬起来,扑到屏风上,“裴璟珩!我跟虞婉是清白的!你看到的那些,全都是虞子谦的故意设计!是他故意要让你误会的!不关我的事!”
“看在你我同为受害者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帮我!把我放了吧!我宁愿当个贩夫走卒,也好过天天坐牢!”
裴璟珩眉心蹙起,转头看了一眼。
上官净一下被人打晕,拖了出去。
四周安静下来。
阮娆无力的靠在那里,好似晕了过去,但颤动的睫毛下,又缓缓溢出两样清泪。
裴璟珩的心顿时有些涨涨的发疼。
之前他恼她气她,所以狠下心肠,故意把残酷的真相撕下来给她看,也有几分泄愤的意味在。
但真见到她如此伤心欲绝,他一下又心疼了,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该用这种激烈且强迫的方式告诉她。
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我知道,这些真相对你来说残忍了些……可我真的不想看你一直被蒙在鼓里,被他们用亲情绑架,利用个彻底。”
“从今以后,裴家才是你的家,祖母她们很担心你,跟夫君回去吧。”
说话间,他抬手解了她的穴,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阮娆却在这时猛地睁开眼,眸中带恨,一下朝他脖颈扑来,狠狠咬了上去!
裴璟珩浑身一震,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任由她用尖利的虎牙刺破他的肌肤,几乎要咬下一块肉来!
他绷着唇,生生受着,甚至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有些沙哑的问,“解气了吗?”
“该问这句话的人是我!”阮娆恨意难消的抬起头。
“裴璟珩,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非要让我知道这些?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别说什么不忍心看我受蒙骗,你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在无法阻止我去河西的时候说,无非就是为了摧毁我的执念!满足你的占有欲!”
“论起虚伪,你比我父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爹虽然瞒我骗我,但他毕竟生养我一场,对我百依百顺,慈爱有加,起码从小到大,我是开心幸福的。”
“你呢?裴璟珩,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可是你给过我什么?”
“嫁给你两年,我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了两年!你以为就凭你一场戏,几句话,我就会割断血脉亲缘,乖乖成为你手里的禁脔?”
“且不说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即便是,我宁肯浪迹天涯也不会呆在你身边!更不可能重新嫁给你,回到过去那种生活!”
“裴璟珩,你为一己之私毁人亲缘,如此卑劣行径,让我恶心!”
裴璟珩额头青筋绷起,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窜起的怒意:
“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消化,你发泄也好,迁怒也好,我都不与你计较。”
“只是,你必须乖乖跟我回去!从今以后,不许再提去河西的事!”
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以一种绝对不放手的姿态。
阮娆定定看着他,眸中的怒气逐渐转为悲凉。
“我这一生,先甜后苦。所有一切的转折点,就在嫁给你的那一刻。”
“即便父亲养我,是在养一颗为家族牺牲的棋子,可棋子不知道,那她就是有家的。”
“可如今,她知道了,家也就没了。”
“裴璟珩,自从爱上你,我的人生,似乎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好事情……”
裴璟珩骤然变了脸色。
天煞孤星的命格,母亲的怨怼与诅咒,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周身陡然似寒锥刺骨,让他手指发颤。
“我此生唯一后悔的事……”阮娆无知无觉,继续道。
裴璟珩预感她要说什么,握紧了拳嘶吼。
“别说了!闭嘴!”
“……就是当初眼瞎爱上你!”阮娆丝毫不顿的说了出来。
话音落地,空气顿时死寂。
二人静静对视,她的脸,冰冷,他的眸,赤红。
裴璟珩呼吸急促,嘴唇发白,寒意在骨髓里翻绞,尖利不啻于针挑刀挖,让他痛不欲生。
“好一个后悔眼瞎爱上我。”裴璟珩低低笑出了声,紧攥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是我想错了。”
“明明一根链子就能办到的事,我却一直努力,一直奢望,你能有回心转意的哪一天。”
他猛的抬起头,阴翳的眸中像是蛰伏着一只凶兽,想要迫不及待的将她吞噬。
阮娆目中惊骇,望着他越来越逼近的俊颜,突然后颈一痛,再次陷入了黑暗。
裴璟珩面无表情的抬手抚上她安静垂下的眼眸,一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进了暗门。
幽深不可见底的地道,发霉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暗门落下,所有亮光都消失不见,漆黑一片。
但裴璟珩却不觉得黑,因为他的怀中,抱着他的月亮。
欢迎来到我的深渊,小月亮。
从今以后,一直陪着我吧。
他低头吻住怀里的人。
————
“叮铃,叮铃。”
阮娆在一阵颠簸和铃声中逐渐清醒,身体似正被火燎烤,又似乘舟而行,御风破浪,起伏不定。
逐渐清晰的酸胀感从小腹那里传出,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却看到自己细白的双腿正架在男人宽阔的肩上!脚踝上还挂着圆环铃铛!
“醒了?”挥汗如雨的男人抬手捏住她的下颌,迎着她骇然的目光,低头吻住了她。
腰却还在动。
“唔唔!”
阮娆一下回过神来,不由分说想要扇他一耳光,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同样有缀着铃铛的银色圆环,造型奇特,像是一把环形的锁。
“你、你混蛋!”
她再次抬手要打他,却被裴璟珩一下握住手腕,扯住床柱上一根细链子轻轻一搭,那链子自动就扣上了银环,将她的手吊了起来!
阮娆心中大骇,顿时挣扎起来,拼命拿脚去踢他。
“畜生!你玩的什么花样!快给我解开!”
裴璟珩狭长的眸一眯,眸光隐有阴戾,一下抓住她两只乱踹的脚腕,俯身一记深捣。
“别乱动,再不乖,就把你的脚踝也吊起来。”
“除非,你想体会一下空中飞燕……”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像个被抽走了七情六欲的人,既冷漠,又阴险。
阮娆浑身一僵。
他、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