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吓了一跳,挣扎着向床尾退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许爱娇拎着热水壶走了进来。
可她刚一进入病房,我就看到,她和师父一样,也开始迅速瓦解。
先是脚,然后是腿,最后是上半身。
许爱娇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反倒是用着怨恨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问我,什么时候会娶她,为什么答应了她爷爷要娶她,却还要认识朱家后人。
我想要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但突然,耳边再次传来呼唤我的声音。
“狗期!”
“狗期!”
“狗期!”
“你醒醒!”
狗期?
对了,狗期!
我忽然想起,刚才许爱娇叫的我是“张期”,而不是“狗期”。
可明明,我她和陶佑斯还有唐简她们一样,都被我告知的是,我叫“狗期”。
那这么说,眼前这个逐渐瓦解的许爱娇,并不是真的许爱娇!
那旁边的师父,也不是真的我师父了!
那我现在是在哪里?
难不成我还是昏迷着,整个人还在梦里?
梦中梦?
在耳边听到呼喊的同时,另一个师父的声音同时响起。
“把这小人参垫在他的脑袋下面,记住,不要碰到他身下压着的纸人。”
是师父和许爱娇!
我精神为之一振。
可是眼前见到的还是之前的破碎画面。
我好像是被困在梦里,出不去了!
心中愈发焦急。
以前,我也做过梦魇。
尤其是在接手了当铺,接触了河神戏魂这些邪祟之后,各种各样的噩梦时常出现。
但里面的那些都是邪祟,是已经死了的人,而且,他们大多是想要害我,可像现在这样,只是假的师父还有许爱娇,本来还是活着的人,出现在我的梦里,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师父,放好了。”
“好,一会儿就会有派出所的工作人员过来,我们赶快把他带走。”
话音刚落,我就能清楚的感受到,我的身体在被人移动。
周围则是越来越喧闹的声音,就好像是在菜市场一样。
“那司机呢?”
耳边又响起许爱娇的说话声。
“他?”
我似乎听到师傅长叹了一口气,后面好像是又说了些什么,但因为喧闹的声音太大,我没太听清。
而眼前随着师父还有许爱娇的瓦解越来越严重,我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总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又好像是在现实中。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我也想过从病床上下来,看能不能逃到外面去,但马上我就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半躺在病床上的我,竟然也开始快速分解!
脚,腿,腰…
没有任何痛苦,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逐渐分解消散,这种感觉,也是感到极其诡异!
师父最开始完全消散掉。
然后是许爱娇。
我渐渐的感觉到,分解消散的进度到了我的脖颈,然后是嘴,鼻子……
随之而来的,意识更加模糊。
终于到最后,包括我,还有整间病房,也完全分解消散掉了……
重归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师父,狗期他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他伤的不算重。”
“那他嘴里一直喊着‘朱琳,朱琳’,那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
猛的睁开眼,眼前是十分熟悉的景象。
到处都是做好了,但没有画眼睛的纸人,它们簇拥着我,几乎就要压倒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感到头痛欲裂。
这感觉倒是和我在梦里的时候感觉没什么区别。
发现我醒了,许爱娇走了过来。
“狗期你醒了。”
我生怕现在是另一个梦,所以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她。
“师父,狗期好像被撞傻了!”
许爱娇冲师父喊道。
师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他?本来就是傻的。”
我无奈到了极点,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十分确定,现在的我,就在师父的纸扎店里。
那些簇拥我的纸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现在是现实还是梦,我还需要好好证实一下。
“狗期,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许爱娇蹲了下来,冲我挥了挥手。
我点头。
“这不是梦吧?”我试探着问道。
“梦?”
许爱娇眨了眨眼。
“你刚刚出了车祸,是我和师父把你救回来的,你怎么会觉得这是梦?”
车祸,又是车祸。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出了车祸,但为什么每一个梦的开始,都是许爱娇在我身边,告诉我,我出车祸了?
就不能有点新意吗?
此时,我渐渐相信,眼前的一切,肯定就是另一个梦!
我肯定还是被困在梦里!
“滚蛋!”
确定了自己还是在梦里,我没好气的直接骂了出来。
许爱娇被我这么一骂,顿时愣住了,然后便眼睛里泪水打转。
在又看了我一眼之后,快速跑开。
与此同时,那些在我身旁聚集的纸人,则是噗通噗通的全倒了下来,全部砸在了我的身上。
好在那些纸人很轻,所以并没有把我砸的太狠。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是看起来十分狼狈就是了。
而且那些纸人砸下来时候虽然没多重,但砸在我身上之后,竟然越来越沉。
到了最后,我竟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赶紧道歉!”
师父冷着声喝道。
“我……”
我很诧异,这次的梦,比刚才真实了不少。
而且过了这么久师父都没消散,还让我和许爱娇道歉。
“你什么你,去了趟朱家,就变得这么口无遮拦了吗?惊扰了贵客,小心闪了舌头!”
“道歉!”
我这才明白过来,师父是让我跟那些纸人道歉。
难不成,我真的已经醒了?
这是现实中?
我急忙按照师父说的那样,跟压在我身上的纸人道了歉。
说来也怪,在我道歉之后,身上压着我的那些纸人在一瞬间,全都变得轻飘飘的,竟好像真的接受了我的道歉一般。
我一翻身,直接站了起来。
再看我刚才躺过的地方,有半截干瘪的萝卜放在那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曾经的翠绿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