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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他走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再挣扎。

    不过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知觉了,我手腕的手腕正“滋!滋!滋!”得发疼。

    感觉自己的心脏每跳动一下,手腕就会被扯着疼一下。

    可是我握着树枝的手却不敢松开,这破树枝可是有大用处的,不能丢!

    但树枝上的人头,真的让我很不舒服。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正顺着我的指间流到我的手上。

    丝丝凉意和皮肉上感受到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种感受实在是太明显了,那液体就像一条蛇,正缓缓地游向我。

    但我心里并不害怕。

    正想着,我就听见我爸的声音:

    “啧!让你舒服一点,你就开始混是吧?”

    听他这意思,八成又想动手揍我!

    我赶忙抬起头,看着他说:

    “我的手腕疼得都快断了!”

    他冷笑一声,鄙视地看着我说:

    “自己作的,好好受着。”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不由得翻涌出一阵不服。

    什么叫我自己作的?!

    刘家巧老太太死的时候,我巴不得死的是我自己!

    要不是防盗网和玻璃窗拦着,我一定会想办法伸手拉一把老太太,哪怕拉不住。

    而且老太太明明是戏魂害死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戏魂会盯上老太太?

    我在心里不烦闷地想着,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要是再给我脑袋上来一下,我的脑浆就真要嘣出来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想法,皱起眉毛,抬手就想揍我。

    见他又想动手,我心里的不服又重了一些。

    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想打我?!

    小时候他就天天打我,现在还要动手,他到底是不是我爸啊!

    我梗着脖子,努力抬头瞪着他。

    可我也只能瞪着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毛病,我瞪着他,他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也就看得上你这身臭脾气了,随我。”

    他抬起的手最后落在了中山装上,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烟灰,杵着膝盖起身。

    现在,我只能看见他的脚。

    他没穿鞋。

    看见他的脚,我心里的烦闷和愤怒,突然就变成了心疼和自责。

    我爸没有鞋穿。

    我想再看看他的脸,努力地把头往后仰,可是看不见。

    脖子上的皮肤被扯得有些疼,或许是太用力昂着头的原因,我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可是我还是看不见我爸的脸,我有些失望。

    索性放弃了想看他的想法,低下头,用下巴杵着地。

    好在我还能听见我爸的声音:

    “听好了啊,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晚上不开门,不接老弱妇孺的生意,不收盗器,不接冥器。”

    他说完就抬脚踹了一下我的肩膀,但是力道不重,他问不耐烦的我:

    “记住我的话没有?!”

    我看着他的脚,极其不情愿地说:

    “知道啦!”

    得到我的回答后,他才继续说:

    “事出有因,我走得又急,当铺里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跟你交代清楚。

    不过该说的我以前都跟你说过,你要是不蠢,就多想想我以前跟你说的话。

    日记本我留给你了,那些古书,还有衣服我都留给你了,你好好看、好好学,给我争点气。

    你记着,这世上谁都靠不住,人也好鬼也罢都靠不住,神仙就更不用说了,老子到现在都没见过什么神仙!”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小了,我突然有些心慌。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脚面,可心却跳得越来越快!

    “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我爸也没再说话,整个山间都回荡着我的心跳声。

    但我爸的脚还在,还好,还好。

    我盯着我爸的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爸还在。

    可这个念头越重,我心里就越害怕,越慌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敢再盯他的脚看了。

    没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我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我反而没那么害怕,大概是和邪祟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我也变得不像活人了。

    想到刚才在白雾中绝望的心情,我忍不住开口:

    “爸,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听见他说: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但凡你之前争气点现在也不会是这副死样子。”

    虽然他说的话是我最不愿听的,但是我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还好,还好。

    心里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但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很气。

    我不服!我出声说:

    “别念了我已经够争气啦!你看看哪家当铺会和邪祟做生意?!

    也就我们老张家接这种不要命的事!要是我不叫张期,我才不管这些破事!”

    他好像又踢了我一脚,我的肩膀有点疼,很快他的声音就从我头顶传来:

    “还好你叫张期!不然老子才不会管你!

    摊上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种,也是张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这死老头到底是不是我亲爸啊!

    我在心里咒骂着,生气地睁开眼睛。

    面前什么都没有,只有白雾。

    不过白雾好像淡了不少,我能看见面前的土地。ωω

    试着把身子抬起来一些,低头看着眼前的泥巴地。

    泥巴地上有一个浅浅的小坑,是我刚才磕头磕出来的。

    算上摔得那一跤,我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我活这么久,磕的最重的三个头。

    我的礼数这么周全,他还骂我不争气。

    奶奶的!

    在心里骂了一句,我抬起头盯着他刚在站的地方,小声嘀咕:

    “我摊上你这么个爹才倒霉!”

    随后,我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我从地上爬了起来。

    本来是想站起来的,但是脚软。

    懒得挣扎了,索性坐在地上,把手里的树枝横到自己面前。

    树枝有我的手臂粗,横过来的时候,又搅散了一些白雾。

    现在,我已经能看到自己周围一米左右的地方。

    还看见了面前的烟头。

    我抬手,把头上和脸上的冷汗擦干净,然后从包里掏了两根烟。

    把面前的烟头捡起来,用力丢得远远的,又用手扫了扫面前的泥土。

    随后,我把两根烟点燃,一根自己抽,一根放在地上。

    地上的烟没有熄灭,我盯着的烟看了一会儿,把树枝上的黑布包取了下来。

    在布包里翻了一会儿,拿出锥子和骨刀对着树枝比划。

    我要赶在白雾散完之前,刻一个木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