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木门动了一下,我惊慌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虽然不能确定,门口的女人是不是那具尸偶。
但这种穿红衣服的邪祟,我光是看见都瘆得慌。
木门一点一点地往里关上,躲在门后面的女人也完全露了出来。
它驼着背,乌黑的长发将它的脸完全盖住。
它身上的红嫁衣,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这件红嫁衣和我当初收的戏服很像。
不同的是,这件红嫁衣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威慑力。
这个想法在我心里冒出来后,我一度怀疑自己脑子有毛病。
毕竟,一件衣服怎么可能会有威势力?
可这个想法在我心里出现后,我就更加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衣服没有威慑力,所以有威慑力的只会是穿着衣服的邪祟!
而那个邪祟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它似乎是要我看清它身上的衣服。
但又一副随时都会冲过来,将我掐死的样子。ωω
门口的邪祟没动,可我已经认出它了。
它身上那件绣着牡丹花和彩凤的红嫁衣,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过。
它是尸偶!
我看清它身上的嫁衣后,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之前师父不说过,尸偶是其他地方的邪术。
可它身上穿的这件嫁衣,分明是我们这边的样式。
而且嫁衣上彩凤的绣法,似乎和戏服上芍药花的绣法有些像。
因为当铺门口和柜台还是有一段距离,所以,我也没看得很清楚。
但,那套嫁衣确实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要想知道尸偶的身份,可以从嫁衣上下手。
我正在心里想着,就注意到那尸偶动了一下。
它的头慢慢抬起,漆黑的发丝下,露出一只反着光的眼睛。
和我之前见到的邪祟都不一样,它的那只眼睛是有光彩的!
就像活人一样!
我看它的眼睛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一时间没办法确定,它到底是邪祟还是活人!
它直勾勾地盯着我,阴恻恻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
就在我以为它下一秒就要冲进当铺,把我的头从脖子上掰下来时。
它动作僵硬地拉起了它的裙角,它露出一只没穿鞋的脚。
随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不懂它想表达什么,但它没给我出声询问的机会。
它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当铺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时候,我脑海中还回荡着它那只诡异的眼睛。
我呆愣的在柜台上站了好久,直到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
我接起电话,抬手抹了一把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
我还没开口,电话里就先传来许爱娇的声音:
“喂?狗期,师父问你当铺里的事忙完没?”
听到许爱娇的声音我有吃惊,但还是很快就调整过来,出声说:
“忙完了。”
看来许老爷子会来找我做生意,和师父有关系。
只是师父知不知道,许老爷子要我当他孙女婿的事情?
我说完话后,许爱娇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
“师父说,你忙完了就回扎纸铺来。”
我看了一眼当铺门外漆黑一片的路,有些心虚地说:
“你让师父接一下电话吧。”
许爱娇回答了一声“好”,随后电话里就响起了师父不耐烦的声音:
“叫你回来怎么这么多事?
你要干嘛?!”
我把尸偶的事情和师父说了一遍,随后出声问:
“它把脚露出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师父的沉声说了一句:
“它要你去找婚鞋。”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出声问:
“找什么东西?”
师父没回答我,他像是压着火气一样,咬牙切齿地说:
“自己看看结婚都要准备!”
我正想开口问他找婚鞋是什么风俗,电话里就传来他沉闷的声音:
“罢了,既然那尸偶刚才没进门,就说明它忌惮你家当铺里的邪神。
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当铺呆一晚上,我明早来找你。”
他说完话,就麻利地挂掉电话。
我看着手机,又转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当铺门外。
当铺门外本来有几个灯,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的灯总是亮不起来。
我换了两三次灯泡,没有一个灯会亮起来。
有时候,就算灯亮起来,灯泡也会立刻碎掉。
我正想着,不远处就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你要是不点灯,祟客就找不到当铺,没祟客上门做生意,你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邪祟!”
我听到那个声音后,身上的汗毛立马就竖了起来。
但我总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那个黑色的人影。
那个黑影,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一样。
它高的顶着屋顶,高腰驼背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
我见到那个黑影后,连忙出声问:
“前辈,上次在陈家把蒋情抓走的那两位是不是阴官?”
它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气息十分虚弱地说:
“你当时不是看见了吗?
还问我干什么?”
墙角的黑影似乎比平时还要虚弱,它身上的黑色似乎淡了不少,甚至还没当铺门外的夜色黑。
我盯着那团黑影看了一会儿,随后拿了三根青香走到香炉前。
角落的黑影似乎知道我想干什么,它刻意的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点四根香!”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它,它却突然转过头,像是做错什么事情被罚站的学生。
我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柜台。
我拿出一个纸杯在里面装满祟米,又拿了一根青香。
出柜台后,我先拿三根青香点燃,将青香插进香炉后,又老老实实地磕头。
随后,又走到黑影所在的墙角,把纸杯放好,将那根点燃的青香插进纸杯里。
我盯着纸杯里的青香,发现从香上冒出来的烟,一直往供台的方向飘。
我了一眼墙角的黑影,它现在正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吸着几缕细碎的青烟。
那样子就像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在小心翼翼地偷粮食一样。
只不过它眼睛里的防备和警惕,比老鼠还明显几分。
看着黑影熟练的动作,我大概也猜到,它不是第一次这么偷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