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半截萝卜拿在了手里。
他对我说这句话时,还挥舞了两下手里的萝卜。
此时,我已经被纸人的惨状吓到,压根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见我不说话后,也没像往常那样,非要听到我的回答。
他看了我一眼,就转头看向了地上的纸人,十分惋惜地说了一句:筆趣庫
“可惜了,我就剩这么一副白猪皮,最后还糟蹋在你身上。”
我现在整个人脑袋里全是疑问,听到他说白猪皮,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白猪皮是什么?”
他抬头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埋怨道:
“坑我最后一块皮子就算了,回头我得给你在找一块。”
我一脸懵圈地看着他,不解地问:
“您说什么?”
“一会儿和你解释,你再好好看看,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在梦里就被吓了一晚上,醒过来又被王玲、人印和纸人连着吓唬。
现在我实在不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王利民刚说完话转身,我就飞速地扫了一遍四周,没看见其他诡异的东西后,我就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
我跟着王利民,穿过一道小门来到了店铺后面。
这里应该算是纸扎店的后院,王利民这儿种了点蔬菜。
我借着烛光辨认出,其中一种蔬菜是白萝卜。
王利民在种着白萝卜的菜地前停了下来,他背对我,平静地问:
“房间里的东西都看完了?”
我回答:
“看完了。”
他又问:
“只梦见三个邪祟?”
我被他问得一愣,忍不住在心里想道:
他怎么会知道,我梦见了三个邪祟。
不过转念一想,床铺上的人印、墙上的人印还有残破的纸人。
房间里这三处诡异的地方,不就刚好能代表梦里三个邪祟吗?
这样想着,我点了点头回答:
“我梦见了老太太、河神、戏魂,但是我妈和王玲也出现了。
她们两出现的那个时候,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我说完话后,王利民就点了根烟,他抽了一口
烟后,才回答我:
“后面这两个,不管有没有出现在你梦里都不重要。
它两对你没有恶意,出现了也不会伤害你。”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抬眼看了我一眼,随后他指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地。
那意思,似乎是想让我坐过去。
我也不矫情,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腿继续听他说:筆趣庫
“你前面梦见这三个就不同了,河神和戏魂,摆明了是想要你死。
因为它两都显了身,墙上的印子和床铺上的印子,就是它们留下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出声接话:
“墙上那个湿漉漉的印子是河神留下的,因为河神是被淹死的。
而剩下床铺上的印子,就是戏魂留下的。”
王利民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我的说法。
随后他又继续说:
“刘家巧也来找你了,但是她不会下死手把你弄死。
因为你手上戴着她的念想,所以她只是把我们对她做的事情,放在你身上,让你感受一遍。”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了纸人身上,那七处磨损严重的地方。
那几个地方,不就是在殡仪馆时,众人用黑线把尸身和纸人绑在一起的地方吗?!
想到黑线,我不自觉地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黑线。
这根黑线似乎越缠越紧了。
我正想着黑线的事情,王利民就问我:
“你知道刘家巧有多凶吗?”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出来:
“老太太生前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女,全家上下就她一个人。
到死都在守护的河神,最后却让替死鬼害死了她。
这类生前孤苦伶仃,又是冤死的人,要是成了邪祟,都凶的没边。”
王利民似乎对我的回答很矛盾,他吸了口烟,表情有些为难:
“你的理解是对的,但话没说对。
刘家巧这种情况是典型的,鳏(guan)寡命,撞凶客,外加分尸惨死仇。”
他说的这句话,显然都是专业术语。
但好在,我听懂了鳏寡命这个词。
鳏寡的意思就是指,没有丈夫或者妻子的独居老人。
鳏寡命,则是指这个人命中注定无儿无女,要孤独终老。
甚至,还有死后没人收尸的意味。
我在西城乡下住的时候,偶尔会听见村里的悍妇吵架。
吵到最激烈的时候,她们普遍会朝对方吐一口吐沫,然后叫骂:
“呸!你这个鳏寡命的贱人!”
这句话在村里杀伤力极大,只要有人说,两方就一定会动起手。
但我了解的也就只有鳏寡命,这一个词。
剩下的“撞凶客”,“分尸惨死仇”,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王利民说完那句话后,就一直在抽烟,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焦灼。
他手里烟快抽完时,我听见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这东西要怎么解释呢?”
听见他说这句话后,的心就放了下来。
刚才看见他那副表情,我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什么事了。
知道王利民是在纠结怎么教我之后,我就安静地待在一旁,没在问他问题。
我没出声打岔后,他很快就想到了解释:
“先跟你解释,我们的行话吧。
一般的邪祟,我们都叫祟客,凶的没边的邪祟,我们叫凶客。
撞凶客和撞祟客的意思一样,就是说,冲撞到了邪祟。
你也可以理解成,人欠了邪祟阴债。”
他这么一解释,我大致就理解了,但我这次并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随后,王利民又和我大致介绍了一些阴行的其他行话。
行话介绍得差不多,他才跟我解释起“分尸惨死仇”的意思。
期间,我听得十分认真,而且越听越起劲。
因为他说的这些东西,我都亲眼见过,甚至亲身体验过。
这种感觉,比那晚我被王玲恐吓着看书,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解释完这些专业名词后,问了我一句:
“现在你知道刘家巧有多凶了不?”
我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
“这么凶的东西,你还把它和另外两个凶客招进我梦里。”
不得不说,王利民的听力是真好,我刚嘟囔完,他就冷冷地说:
“我要是不让做那场黄粱梦,你现在连活尸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