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你们这是去干嘛了?呦,买了两口大锅呀!”
见陆福生挑着的两个箩筐里,各自装着一口大锅,陆金贵便想揭开其中一个锅盖瞧瞧。
本想阻止陆金贵的动作,但架不住对方眼明手快,陆福生还是慢了一步。
“猪肉、猪骨头,还有鱼?福生,你们家最近的伙食挺不错嘛,我瞧着这块猪肉至少有三斤吧。”
快速瞟了一眼后,陆金贵将手中的锅盖给盖了回去,又准备看看另一口锅里装着什么。
但陆福生可不惯着他,直接将手掌按在锅盖上方,不准陆金贵打开。
“大伯,时间不早了,牛车还在那边等着呢,等回头有空我们再聊吧。”
“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有必要这么急着离开吗?”说着,陆金贵露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
下一刻,他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吭声的李雪梅脸上。
“弟妹,我听说你最近得到了绣坊掌柜的赏识,未来前途无量。宝珠的绣花功夫不差,你回头记得也带带她。”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听着并不是征求李雪梅的意见,而是直接通知她。
陆金贵是这样想的,之前两家发生了好几回冲突,的确是撕破了脸皮。
但现在自己给李雪梅这么个表现的机会,是主动给她台阶下。但凡李雪梅有点脑子,都应该见好就收,顺着他递的台阶走。
然而,李雪梅给出的回答却让他出乎意料、难以接受。
“你女儿的绣活功夫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带她?”
这话说得太直白、太难听了,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陆福生也觉得这话过于刺耳。他知道,骄傲的陆金贵肯定会受不了的。
错愕地盯着李雪梅,仿佛不相信她能说出这种话一般,陆金贵反问了两句。
“李雪梅,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像见了恶心的蛆虫和屎壳郎一样,李雪梅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命令我干这干那?”
“我建议你没事最好少惹我,毕竟我也不确定自己在一气之下,会干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孤儿寡母可不像某些人一样要面子。”
这两句话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明显了,瞬间又把陆金贵给气到了。
“李雪梅,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就不懂了,你们一家子最近是不是犯糊涂了,居然敢这样得罪我们,你就不怕吗?”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李雪梅一家不应该得罪他们。即便是他们欺负李雪梅一家,李雪梅几人也得老老实实地受着。
“怕你?我们为什么要怕你?你没权没势没钱,就是普通人一个,有什么值得我怕的?”李雪梅加大音量反问道。
果然,和李雪梅想的一样,陆金贵又开口了。
“李雪梅,老子告诉你,将来元宝若是有出息了,老子头一个便收拾你们。老子愿意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是看得起你,你却还……”
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陆金贵的性格与何翠娥越来越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李雪梅嗤笑一声:“做人嘛,始终要有点自知之明才行。有梦想是好事,但千万不能痴心妄想。”
真不是李雪梅看不起陆元宝,就他那种废渣中的战斗机,哪怕再读个三十年,也不会有所成就的。
“我家元宝再怎么没用,好歹也是个身份清贵的读书人。不像你家福生,自始至终都是个抬不起头的泥腿子。”陆金贵不服气地回怼道。
“你儿子连书都读不起,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得意呢?麻烦你下回讽刺我之前,先看看你们自己是什么货色。”
看吧,他又急了。
某些人就是这么奇葩,一旦说不过别人,就会恼羞成怒。
李雪梅的表情依然很淡定,完全看不到自卑和愤怒,她甚至还有点嘴角上扬。
“呵呵,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陆金贵,话可不能说太满,省得到时候会打自己的嘴哦。”
开玩笑,她家福生怎么会连书都读不起呢?别说只有一个儿子,即便有十个儿子,李雪梅也有能力把他们送去书院上学。
刚才钱掌柜告诉她们,他已经跟松竹书院那边打好了招呼。后天一早,陆福生便可以带着束脩去那边报名,并成为松竹书院的学子之一。
待陆金贵骂骂咧咧地离开,李雪梅和陆福生又匆匆往牛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家里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他们不能浪费时间,得早些赶回去帮忙。
陆福生很是看不起陆金贵一家,也不知为什么,他们全家人都那么的迷之自信,总觉得陆金宝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
“娘,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认真学习的,让你和乔乔面上有光,为我而骄傲。”
陆福生说的是实话,等去了松竹书院后,他一定会把握好这个迟来的机会,加倍努力地学习。
“嗯,我和乔乔都看好你,你一定要争气哈。”李雪梅鼓励道。
虽然李雪梅不是一个思想迂腐的人,并不指望陆福生能当个有权有势的大官。
但在这个世道,读书入仕是广大穷苦人家最好的翻身方式。不管能不能实现,反正目标还是得要的。
李雪梅当然盼着陆福生能有个好的前程,可他就算考取不了功名,也没有什么。
毕竟去书院充几年电,至少能够识文断字、长点见识,以后也能去外边当个账房或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