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鸢没看到慕容洲微红眼眶中的隐忍,依然没心没肺露着讨好的笑。
慕容洲心中五味杂陈,那股莫名的火气无处发泄,伸出手用力地弹到段鸢的额头上。
“唔!”段鸢的笑声止住,连忙捂着脑门后退一步,笑脸跨了,瘪着一张嘴,一双眼也不知道是因为疼得涌起泪水还是因为雨水的冲刷,水汪汪的委屈至极。
“上车!”
慕容洲冷着脸朝段鸢伸出手,段鸢又捂着脑门走近马车,赌气般地不理慕容洲的手,自己轻盈一跃就上了马车。
慕容洲不在意地收回手,又吐出两个字,“进来。”
“不了,待会弄湿你的马车。”段鸢蹲在车厢外,起码车檐下能挡一些雨。
那股无名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慕容洲的语气不容置喙,“进来。”
……
段鸢怂了,捂着脑门磨蹭着进入车厢,但是还是捂着脑门,她算是看出来了,慕容洲现在不打她手板,改弹脑门了,她得护好自己的脑袋。
慕容洲看段鸢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依然冷着一张脸,“知道疼了?在外面过得这么狼狈,不知道早点回家?”
段鸢吸了吸鼻子,“骗人的。”
“什么骗人?”
段鸢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慕容洲有时候是真的不懂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是骗人的。”
段鸢又吸了吸鼻子,那张本就白净的小脸泡了那么久的雨之后,显得愈发苍白,虽然平日里段鸢跟楚楚可怜这个词没有半点联系,但现在顶着这张脸,楚楚可怜占了可怜那一半。
面对那张惨兮兮的脸,慕容洲什么火都平息了,更多的是心疼,声音也柔和了些,“先把湿衣服换了。”
慕容洲从马车中翻出自己的一套衣服放在车座上,“没准备女子的衣服,先穿我的,我去车外等你。”
“车外会被雨淋,其实背对着就行……”段鸢咕哝着。
她绝对相信慕容洲的人品,而且她从小就跟男生玩得多,又有多年的军营生活,所以对这方面没有那么保守。
慕容洲身子一顿,放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段鸢可以信他,但也不必信到这种程度,他自己都没有那种坐怀不乱的自信……
“推我出去。”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私欲,慕容洲冷淡道。
段鸢只好朝着外面的陈溪喊,“陈溪,照顾好我哥,别让他被雨淋到。”
陈溪听到“我哥”两个字心里就一颤,因为这事他家主子可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他的假期也泡汤了。
但是还是乖乖地下马拿着伞挡住飘进车檐的雨,段鸢这才将慕容洲推出去。
段鸢回到车厢之后,慕容洲又回身检查车帷是否关紧,检查完之后瞥了陈溪一眼,陈溪立马低头盯着地面,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乱看。
同时不忘朝其他人吩咐,“都给我盯着地面!”
其他人也乖乖照做。
好在周围的雨很大,发出的声响完全掩盖了车厢里的声音,也让慕容洲的思想不至于往旖旎的方向想。
一会儿之后车厢里传来段鸢的声音,“好了。”
慕容洲进入车厢,就看到段鸢穿着自己的衣服乖巧地坐在一旁,小小的身子缩在宽大的衣服中,看起来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只是湿漉漉的长发还在往下滴水。
慕容洲又拿起自己的另一件外袍,淡淡道:“过来。”
段鸢不明所以,附身凑了过去,突然眼前一黑。
慕容洲手上那件外袍盖到她的头上,段鸢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轻柔地用外袍揉搓着。
慕容洲在帮她擦头发!
温柔版的慕容洲又上线了!因为凑得近,段鸢鼻尖隐隐还能闻到慕容洲身上若有若无的松香,她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段鸢连忙想要起身。
慕容洲手上用了些力,将不安分的脑袋固定住,声音有些许沙哑,“呆好。”
段鸢立即乖乖不动,她是俯着身的,保持这个姿势有点累,干脆直接趴到慕容洲轮椅的把手上。
她趴着没看到慕容洲上扬的嘴角,只感觉到慕容洲手法真好,力度不轻不重,好像按摩一般舒服。
一夜没睡,再加上惊心动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一放松下来段鸢就开始迷迷糊糊,只是心里又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她忘了。
村民!
段鸢猛地惊醒,“蹭”地一下坐起身,头却一下子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一声闷哼响起,段鸢连忙掀开头上的外袍,就看到慕容洲捂着鼻子,眼中含着热泪。
段鸢觉得他定是痛极了,一脸的歉意,想去移开慕容洲的手看看被撞的严不严重,但是又不敢,只好弱弱地问道:“哥,你没事吧?”
慕容洲疼得吸了好几口凉气才缓过来,放开手时高挺的鼻子被撞得通红,无奈忍痛道:“冒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说完又伸出手揉了揉段鸢的头顶,“头没事吧?”
段鸢赶紧摇头,被这么一问又记起那些村民,“哥,有个村子被水淹了,我将那里的村民安置在离这三里左右的破庙里,你快安排人去安置他们。”
慕容洲点了点头,“我已知晓,已经让希城的官兵出动沿路救助灾民,用不了多久应该就搜到附近。”
段鸢松了口气,又有点疑惑,“哥,你怎么会在这?”
慕容洲瞥了她一眼,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发现她进了洛城又跑去砚池,生怕像以前一样一个没防住就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干脆来截胡。
没想到今早刚到希城,跟着段鸢的暗卫就来报她遇到水患生死未卜,这才冒着大雨前来寻找。
慕容洲没将这些说出口,“出来办些事,刚好在附近。”
“哦。”段鸢松了口气,脱力一般地靠在车壁上,有慕容洲在她就不用操心了。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不妥,又坐直身子,“哥我不放心,你还是让陈溪叫些人先去疏散庙里的人吧。”
万一官府的人偷懒没找到那座庙怎么办。
慕容洲已经找到要找的人,此时也不着急,挑开窗帘叫来陈溪吩咐几句,陈溪就叫跟着马车的几个人去破庙。
做完这些后慕容洲放下窗帘,看到段鸢靠在车壁上的身子越来越歪,双目紧闭着。
在段鸢身子快要倒下的时候他眼疾手快伸出手拖住她的头,轻轻放到车座上,忽而察觉有些不对劲。
伸出手探了探段鸢额头的体温,怎么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