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军还是来了,在援军抵达北疆的第七天,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兵临城下。
天色阴暗,大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鹰军没有急着进攻,北疆这边也没有先动手,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守城,寒冬即将到来,不能浪费任何资源。
在鹰军的前方一匹健壮的赤兔马拉着一辆豪华战车,战车上坐着一个肤色近乎苍白的男人。
男人表情有些阴鸷,丹凤眼上挑,一双唇不点自红,配上苍白的皮肤,有几分阴柔。
那就是樊宴,谁能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屠,竟长着一副女相?
“这个恶心的家伙!”杨兴站在城墙上怒骂。
之前五次攻城樊宴只出现一次,他出城跟樊宴交过几招,那家伙看着瘦弱不堪招式却狠辣,招招取人性命。
当然令杨兴觉得恶心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每次都将战俘屠杀殆尽的残忍手段。
樊宴驱使着战车缓缓向前停在了北疆军的射程之外,他抬头用阴鸷的双眼看向城墙之上。
声音也如同长相一样阴恻恻,“听闻你们京都的援军到了,来的北征将军出自将军府段家,我早就听闻段家人仗打得厉害,可惜迄今为止还没有机会交过手。
“趁这个机会,北征将军可敢出城与我过两招,就我和你过两招即可,我若输了便退兵怎么样?”
段正自然不会中计,他怎会看不出樊宴是故意引他出城,鬼才相信敌人口中的过两招。
他若出去迎战,城门一打开鹰军就会一拥而上,他也会死在乱刀之下。
“弓箭手准备。”段正冷静下令。
城头上立马探出闪着寒芒的箭头,樊宴看到探出来的箭不屑地笑笑,“看来北征将军是不敢了,要知道北征将军可是有机会不让将士们受伤就能击退我们的啊。
“北征将军一人就有机会击退我们鹰军,却不敢冒险一搏,看来是不愿自己冒险换将士们的安全,什么将军府段家,也不过如此。”
杨兴听到这话怒了,立马提醒,“别听他的,他在扰乱我们的军心!”
樊宴此举是诛心,一方面意图激怒段正,一方面破坏段正在将士们心目中形象。
换个头脑简单的人这个时候已经被激怒了,段正还不慌不忙,“他们若进入射程范围,便放箭。”
见到城头上没有反应,樊宴冷笑一声,对方还不算太蠢,可以多玩玩。
“摆阵,攻城。”他下令。
号角声起,鹰军开始摆阵,刀盾兵迅速在队伍的前方举起盾牌形成一个防御阵型,护送着后方拿着云梯的队伍前进。
看到敌方的阵型,北疆军这边也及时进行调整。
段正下令,“先上标枪打乱刀盾兵的阵型,弓箭手瞄准刀盾兵后方的队伍!”
在冲锋号角声中,鹰军进入北疆军的射程范围,无数的标枪从城墙上掷下,将刀盾兵的阵型打乱不少。
后方拿云梯打算攻城的队伍也进入弓箭手的射程范围,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顿时各种惨叫声和箭矢没入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然有弓箭和标枪阻碍了鹰军的进攻速度,但是并不能将所有敌人都杀死,眨眼间还是有人抵达了城墙之下。
鹰军开始搭起云梯,一个接着一个往城墙上爬,鹰军的弓箭手也往城墙上射箭掩护。
“下面的弟兄们守好城门,城墙上的弟兄们拿好武器迎敌,敌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誓死守城!”段正大吼,紧握着手中的长枪严阵以待。
鹰军开始爬上墙头,厮杀开始,刀枪交鸣,血肉飞溅。
这场战役并没有持续多久,半个小时后鹰军便吹响了退军的号角,鹰军退去,留下满地的残骑裂甲。
段正和段穆以及杨兴他们站在城头看着鹰军远去,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双方都在试探彼此的兵力,今天鹰军连投石器和冲车都没上,不过是探探虚实罢了。
往后还会有很多场这样的试探,等到将对方的兵力莫得差不多了,那才是硬仗的开始。
这个冬天注定不好过。
“清点伤亡,打扫战场,能用的都捡回来,战士们辛苦了。”段正熟练地吩咐。
难熬的雪季即将到来,任何能回收的东西他们都不能放过。
气温逐天下降,转眼来到十二月底,大雪如期而至,不管是城墙外的世界还是城墙内的世界,都染上一层白。
北疆的议事屋内,战略沙盘上插满了小旗帜,那是北疆探子探查过的区域。
这半个月来试探的仗大大小小也打了四五场,双方都差不多摸清对方的兵力。
他们猜测鹰军所在的应城内,起码驻扎着二十万的大军,而北疆地方军加上前来支援的中央军,也才十五万。
再加上这段时间打仗的损耗,已经不足十五万,如今又到了雪季,京都来的中央军还没适应这里的天气,天寒地冻的身子僵硬战斗力大打折扣。
鹰军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发起猛攻,争取在这个雪季内将北疆拿下。
“这段时间让弟兄们加强巡逻,没有巡逻任务的弟兄们也不要放松警惕,要时常走动保持身子暖和行动灵活。
“按照现在的气候,用不了两天城外的雪便能积成冰,马能在上面行走,鹰军应该就会发起猛攻,这一次就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必须谨慎应对!”
议事屋里北疆的首脑人物都在,其实也没有几位,就杨兴他们几位以及那几位江湖人士。
段正嘱咐着,在这种天气下他们说话都哈出浓浓的雾气。
杨兴点点头,“我会让弟兄们注意。”
这阵子经历几场仗,他们已经完全认可了段正的领导能力,现在整个军营几乎全权听从段正的,杨兴偶尔会给些提议。
散会之后兄妹俩又走上城头,此时的北疆已经跟他们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段鸢算是知道了桂平口中的千里冰封是什么样的情景,确实壮观,如果不是要打仗,她倒是能好好欣赏。
风呼呼地刮着夹杂着风雪,风雪中段正的声音模糊不清,“不知道阿爹阿娘他们在家怎么样了。”
“我看二哥是想嫂嫂了吧?”段鸢打趣。
“你这皮猴子。”段正笑,随即又忧心忡忡地看着远方。
他也没信心能否打好这场仗。